姜有財又搶著回答:“鐵柱哥和我大姐定沒定親關你屁事!”
朱百萬被嗆得半死,被他一腳踢去找椅子的那個小廝扛著一把椅子樂顛顛的跑來了:“公子,你要的椅子小的弄來了!”
朱百萬立刻對招弟換上一臉的笑,接過那把椅子就要安排給招弟坐。
招弟也不理他,只對鐵柱道:“鐵柱哥,你幫我把攤子搬到有財的另一邊去。”
鐵柱應了一聲,端起展開的折疊桌繞到了姜有財的另一邊放下。
朱百萬身邊放著一張無人坐的椅子,神色甚是尷尬,在原地站了片刻,覺得沒意思,帶著兩個小廝離去了。
姜有財一賣完小吃,姐弟幾個就收攤回家。
一路上鐵柱心事重重,等走到姜家大院前,鐵柱叫住姜有財,他有話和她說,讓招弟她們先進去。
招弟看了鐵柱一眼,從姜有財手里接過板車推了進去。
姜有財和鐵柱站在一棵大柳樹下,姜有財問道:“鐵柱哥,你有什么話要對我說?”
鐵柱躊躇著說道:“從明天起,別要你大姐去鎮上擺攤了。”
姜有財馬上就明白過來鐵柱的意思:“你是怕今天打發了一個朱百萬,明天還有別的登徒子來調戲大姐?”
“嗯。”鐵柱沉重的點了點頭,“這個朱百萬家中有錢,在縣衙里也有人,完全可以借著他家的錢和勢好好把我們兩個教訓一頓,可是他并沒有這么做。
但是他沒這么做不代表別的紈绔弟子不會這么做,萬一哪天又出現個紈绔子弟調戲招弟,我擔心,就算我們兩個拼上性命也保護不了你大姐,到那時后悔都來不及了。”
鐵柱的話姜有財深以為然,因為古代雖然有律法,但是對有錢有勢的人完全無效,她前世看的古代小說里寫的富家公子仗勢強搶民女害得人家家破人亡的故事還少嗎?
她點點頭:“謝謝鐵柱哥的提醒,從明天開始我就不要大姐她們去鎮上做買賣了。”
鐵柱松了一口氣:“你趕緊回家休息去,時辰都不早了。”
姜有財回到家里,周氏告訴他,明天早上要賣的鹵味小吃和葛根涼粉她已經全都準備好了,讓她趕緊洗了睡,明天還要起早床。
家里人為了減輕姜有財的負擔,都學會了做涼粉和葛根糖水。
至于鹵制食材就簡單了,只用把食材放在鹵湯里煮就行了。
姜有財嗯了一聲,卻沒有動,而是拿過一張凳子坐了下來,吞吞吐吐的把鐵柱的擔心說給周氏和姜大山聽。
周氏夫妻兩個聽得心驚肉跳。
周氏嚴肅著臉道:“我本來就不同意那么大的女兒出去拋頭露面,就是怕遇到不三不四的壞人了,既然這樣,從明天起,除了蘭花桂花,幾個大的不許去鎮上擺攤了。”
雖然今天晚上遇到朱百萬并沒有發生什么不可收拾的事,但是招弟心中還是有些慌的。
朱百萬幾次三番的撩她,每次她都能全身而退,并不是姜有財或者鐵柱有多厲害,而是朱百萬并沒有動真格的。
如果朱百萬哪天惱羞成怒,動用他家的奴才對付姜有財和鐵柱,自己就在劫難逃了,因此周氏不讓她再去鎮上擺攤,她也是同意的,只是這樣一來家里損失就不小。
招弟遲疑著道:“如果我姐妹不去鎮上擺攤光靠弟弟一人的話,那早上咱們家就不能賣再賣鹵味小吃和葛根涼粉了,并且我那些簪話也沒人賣了。”
姜有財道:“沒事,以后我晚上就多做些小吃出去賣是一樣的,至于姐姐的簪花嘛。”
她眼光一轉,落在蘭花和桂花身上:“每種簪花的價格是固定的,可以讓蘭花和桂花兩個賣。”
蘭花和桂花兩個都很興奮,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周氏搖搖頭:“不妥……雖然每種簪花的價格是固定的,可人家如果多買兩朵的話,你兩個妹妹算錯了帳怎么辦?究竟年齡太小了,做不來的!”
一直沉默的姜大山忽然開口道:“其實我現在病已經好了不少,而且你們的娘的腿也好了一大半,上午的買賣不如我和你們的娘去做,晚上的買賣有財帶著我們做。”
他考慮周詳的說道:“你們娘的腿不耐久站,我們只要帶個凳子去讓她坐著做買賣就行了。”
招弟幾個眼睛一亮,這個方法是可行的。
姜有財沉吟了片刻,叮囑姜大山道:“這樣也行,只是爹是個病人,千萬別和人爭吵,寧愿忍一口氣,如果沖突起來,吃虧的是爹和娘。”
姜大山笑著道:“這個爹知道。”
這事就這么說定了,姜有財這才安穩的睡去。
可是朱百萬家卻鬧翻了天。
朱百萬當時雖然沒有糾纏招弟離開了,但他并沒有回家,而是轉身命令兩個手下去調查招弟和鐵柱到底定親了沒有。
調查的結果是鐵柱和招弟是族人,雖說出了五服的族人是可以通婚的,可是姜家家族有他們的規定,只要是同姓族人就不允許聯姻,據說是因為幾十年前有剛剛過了五服的族人通婚生出過傻子和畸形兒的情況。
所以后來姜氏家族為了杜絕這種情況,保證他們姜氏后代優良,就不允許同族人互相通婚了,這也是古人自我的一種優生優育。
朱百萬聽了大喜,只要招弟沒有和別人定親他就有機會。
今天鐵柱的出現讓朱百萬虛驚了一場,同時也提醒了他,他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只怕招娣會變成別人的新娘。
朱百萬回到家里之后直接向父母攤牌,他必須要娶招弟為妻,要他們立刻去姜家提親。
朱母當時就不樂意了,冷著臉道:“當初我們不是說好了的嗎?等你過完十八歲生日我們就去姜家提親迎娶招弟姑娘,你現在怎么突然就變卦了?”
這是朱母的緩兵之策,朱百萬的生日在臘月里,現在離臘月還有小半年的時間。
她希望在這幾個月里她給寶貝兒子物色一個家世好而且長得絕色的姑娘,到時她寶貝兒子被她物色的姑娘勾走了魂,自然就會放棄招弟了,可沒想到朱百萬忽然唱出這么一出。
朱百萬凝著臉道:“我怕等我過完十八歲生日人家招弟姑娘已經許配了人家,我不管,爹和娘必須快點把我和招弟的親給定了,不然我今年就不去縣里讀書了。”
想了一想,又進一步威脅自己的父母:“如果爹和娘不答應的話,我就一輩子都不讀書了。”
朱氏夫婦兩個傻了眼,雖說寶貝兒子的學習并不怎么樣,但是不讀書的話豈不前功盡棄?他今年可是要考秀才的!
考不考得上沒關系,朱老爺夫婦兩早就打算給他暗地里買個秀才。
可他連讀都不讀了,那就更不可能進考場了,連考號都沒有,怎么給他買秀才?至少要走個過場他們才好發力呀!
夫妻兩個全都苦口婆心的勸說朱百萬,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朱百萬就像王八吃了秤砣一樣,鐵了心非要答應他不可。
朱氏夫妻兩個到最后簡直就是心力憔悴,拗不過朱百萬,夫妻二人只得答應寶貝兒子,等他今年一考完秀才,他們一定去招弟家提親,而且一再保證不會讓招弟和別人訂親的,要他把精力放在學習上。
朱百萬這才心滿意足的回自己的房間睡覺。
第二天天不亮姜有財就準備出發到縣城拿貨,周氏那時已經起來了。
姜有財讓周氏把家里已經做好的簪花每個品種給她兩朵,她準備帶去到縣里的布莊和胭脂水粉鋪推銷試試,看有哪家店鋪愿意代賣他們家的簪花,這樣就不用自家特意擺攤賣簪花了。
齊小姐那里這么多天都沒有一點音訊,估計是她根本就沒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當然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她的父母并就不同意讓招弟的簪花在齊記布莊寄賣,那自己就另想辦法咯。
反正只是試一試,又不損失什么,于是周氏把簪花所有的品種各挑了兩朵讓姜有財帶上。
姜有財去縣上先拿了食材,怕帶著食材去推銷簪花人家嫌腥臭,于是把食材寄放在一家供給她豬下水的肉鋪里,然后提著裝有簪花的布袋開始推銷去了。
這縣城連布莊連水粉鋪加起來有二十幾家。
姜有財決定每家都要拜訪到,不過時間有限,今天只打算拜訪五家。
她來自于前世,大學期間也曾經做過推銷,知道推銷沒那么容易,但也不是難得跟登天似的,只要找準方向,有的放矢就能成功一半。
姜有財提著簪花邊走邊留意街道兩旁的店鋪,見到一家金銀首飾鋪,首飾鋪里也賣簪花的,姜有財一抬腳走了進去。
到底是縣城,逛街的人多,有錢的人也多,這么早鋪子里已經有顧客在挑選首飾了,其中有幾個少女站在柜臺前挑選放在兩個大木盤里的簪花。
姜有財伸頭一看,那些簪花還沒招弟他們做的簪花花樣繁多,也沒招弟的精致。
那幾個女孩子見姜有財靠她們這么近,都反感的白了她一眼。
姜有財這時才猛的記起她現在是男孩子裝扮,離那幾個女孩子那么近也難怪人家討厭她了,于是往旁邊讓了幾步。
一個店小二見她對簪花很有興趣,以為她是想買了送給自己的心上人,于是不遺余力的推銷道:“小哥,看中什么簪花,大清早的生意我都能給你優惠的。”
姜有財笑著搖了搖頭:“我不買簪花,我想賣簪花給你。”
那個伙計翻臉比翻書還快,像驅趕蒼蠅一樣驅趕姜有財:“不要不要!我們有人供貨!”
姜有財不肯離去:“你又不能做主,把你們掌柜請出來,我和你們掌柜談談!”
“找我有什么事?”一個一身貴氣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那個伙計連忙向那個中年男人點頭哈腰頻稟道:“這位小哥想把他的簪花賣給我們。”
姜有財期待的看著那個男人。
那個中年男人淡淡的打量了一眼姜有財,吐出兩個字來:“不要!”
那個伙計像打了雞血一樣頓時來勁了:“我就跟你說了我們不要,你硬是賴在這里不走!現在我們掌柜的也這么說了,你請走吧。”
姜有財不死心,跟在準備往店后去的男人后面說道:“這位掌柜,你連看都不看一眼貨就這么拒絕我,這樣好嗎?”
中年貴氣男人停住腳步:“沒什么不好!我這個鋪子主要是經營金銀珠寶首飾,簪花只是帶點人氣而已,那點小利對我這個鋪子而已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你別費口舌了。”
姜有財只能泄氣的離開了,出師不利,還是自己推銷的方向不對。
姜有財重新調整了一下推銷的方向,不再進金銀首飾鋪推銷了。
走了一段路,姜有財看見一家布莊,暗自握了握拳,給自己鼓勁,然后走了進去。
這家布裝雖然沒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因為姜有財是今天早上臨時決定要推銷自家的簪花的,沒有做夠充足的準備工作,所以并沒有事先打聽簪花一般進價是多少錢,因此因為價格原因沒有談攏而沒有推銷成功。
于是姜有財裝做要買簪花的樣子,在第三家店里從店小二嘴里大致套出來簪花的進價,然后來到一家叫做“嫦娥”的胭脂水粉鋪推銷自己的簪花。
她的簪花種類繁多又精致好看,并且報出的價格比正常的進價要稍微低那么一點,利潤五五分成,店家不用承擔任何進貨賣不出去的風險。
所以這家胭脂水粉鋪的女常柜爽利的答應了,當場就把姜有財帶來的貨全都收下了,并且約定好,如果姜有財的貨賣得好的話,她再進第二批貨。
姜有財興高采烈的離開嫦娥胭脂水粉鋪,取回自己寄放在肉鋪里的食材往回走。
才走出沒多遠,就聽背后有騾子的蹄子聲,姜有財就盡可能的往路邊走,怕擋了騾子車的道。
忽然背后有人喊她的名字:“有財,你怎么一大早上就在這里?”
姜有財回頭看見秦子謙的腦袋從騾子車里探了出來,于是笑答道:“我到縣城里拿做鹵味小吃的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