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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尉府還在追查其他天字科反賊的下落,兵部這邊派人過來請沈冷一起商議對北疆動兵的策略,原本要舉行的諸軍大比也因為城中出事而推遲,最近這幾年諸軍大比好像就沒有正常過。
而這次諸軍大比的非同尋常之處在于,這次挑選出來的人可能都會被送往北疆提前熟悉北疆氣候地形,渤海國已滅,黑武內部不穩,天時地利人和俱在大寧,這一戰已勢在必行。
沈冷到兵部的時候人已經來了不少,坐在首位的不是兵部尚書安遠志,而是那位從東疆行宮里歸來的老將軍蘇茂,老將軍德高望重,在大寧軍方沒有人比他的資歷更高,他若是坐在一邊,誰好意思做在首位。
兵部的一群大員陪坐著說話閑聊,沈冷進門老將軍蘇茂第一個站起來,其他人也都跟著站起來。
老將軍笑呵呵的迎向沈冷:“好久不見了沈將軍。”
沈冷先是肅立行禮,然后才大步過去迎住老將軍伸過來的手,老將軍拉著他往回走:“坐在我身邊,一會兒給我好好說說你們是怎么破渤海國的。”
原本坐在老將軍身邊的人只好讓了讓,沈冷頓時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正在這時候孟長安和閆開松也到了,眾人再一次起身相迎,沈冷趁機離開老將軍身邊,對剛才給他讓座的那位兵部官員歉然笑了笑,回來的時候坐到坐到一邊,距離老將軍也不算遠。
蘇茂老將軍身邊一個是戶部尚書安遠志,另外一個則是新任的兵部侍郎杜高淳,原來的侍郎大人因為實在年邁體弱所以請辭回鄉去了,陛下前陣子準奏,這位新兵部侍郎上任還不到十天。
沈冷聽說過這位杜大人,是京畿道甲子營的行軍僉事,從級別上來說調入兵部是高升,原本是正四品,現在一躍升為正三品,也是官場上少見的事。
杜高淳對沈冷善意的笑了笑,示意自己并沒有在意。
“人差不多都到齊了。”
老將軍蘇茂笑著說道:“承蒙陛下看重讓我一個已經退下去的老家伙在主持這次議事,可說起來,我也只是坐在這聽聽,倚老賣老罷了,你們只管說你們的,若是我也想到了什么好法子也會說,大部分時候你們當我沒在這就好。”
眾人笑起來,也是陪著笑,誰敢把他當不存在。
“糧草補給上應該沒有什么問題。”
兵部尚書安遠志看了杜高淳一眼:“雖然杜大人才來,不過這些日子幾乎都沒有休息,將兵部的事熟悉了一下,尤其是北疆戰事籌備,所以請杜大人為諸位將軍諸位大人說說如今備戰的情況。”
杜高淳起身:“還要多謝陛下信任,多謝尚書大人提點北疆戰事,陛下從數年前開始籌謀,兵部戶部和水師協調運送,如今在北疆修建的三座糧倉已經建好,糧倉之中的存糧足夠大軍五年所需,這是保守說法,實際上,可能足夠八年以上。”
他停頓了一下后繼續說道:“戶部那邊協調草原大埃斤云桑朵,云桑朵調派了一萬騎兵護送大批的物資也已經送到北疆,對于北疆騎兵來說,供給戰馬所需的草料不用擔心,戰馬的補充也不用擔心。”
老將軍嗯了一聲:“戰備上的事包括我在內,所有領兵的將軍什么時候有過不相信咱們后方諸位大人的時候?說句玩笑話,那時候我在北疆領兵多少次和手下人說過,諸位大人就是我們這些在邊疆廝殺之人的衣食父母,我還沒見過父母不疼孩子的。”
眾人這次是真的笑起來,場面立刻也輕松了不少。
老將軍看了沈冷一眼:“渤海人那邊應該已經沒有再作亂的實力了吧?”
沈冷看向閆開松,閆開松才是最后一個撤離渤海的人。
“閆開松將軍回京之前主持渤海國軍務,還是閆將軍來說吧。”
閆開松起身:“渤海國內雖然還有小股余孽,可已經翻不起來風浪,我從離開渤海國到現在已經有近一年的時間,聽聞捷報頻傳,應該是已基本肅清,我大軍扼守渤海北部鵝頭山山關,就算是渤海國內還有些許余孽也過不去,白山關那邊更不用說,所以渤海人不用擔心。”
老將軍點了點頭:“戰備無憂,渤海無憂,接下來就看看兵部制定的作戰方略如何了。”
兵部尚書安遠志有意讓杜高淳多在諸位將軍大人們面前露露臉,所以又讓他來說,杜高淳本就是行軍僉事出身,專業就是制定作戰計劃的,他將兵部的方略簡要的說了一遍,條理清晰言簡意賅。
孟長安把頭靠近沈冷壓低聲音說道:“這位杜大人著實有些本事。”
沈冷嗯了一聲,卻總覺得這位杜大人眼神會不自覺的往他這邊飄。
與此同時,廷尉府。
韓喚枝看了一眼手下四位千辦:“渤海人落網的已經有上百人,這些人的口供也差不多已經整理出來,我發文給在北疆的古樂和耿珊,讓他們兩個去白山關調查一下,看看渤海人到底是怎么進來的,咱們抓住的不過是一些嘍啰而已,進長安的目的連他們都不知道,只是盲目的跟著走,現在看來倒更像是那位大學士為自己離開八部巷做的籌謀,渤海人不過是棄子而已。”
方白鏡道:“要不然卑職去一趟?對東北邊疆卑職比較熟悉。”
“暫時還不必。”
韓喚枝道:“天字科的人還沒有肅清,到底有多少人也沒有問出來,奉寧觀里那些道人你來審,盡快。”
方白鏡垂首:“卑職明白。”
韓喚枝又看向方白鹿:“你和聶野兩個人帶人在城中城外繼續搜查,估摸著也不會有什么大的進展,但也不可放松,渤海人那個領頭的據說是個桑國人叫菅麻生,在四海閣求學過,分派人去書院查查。”
方白鹿和聶野抱拳:“卑職遵命。”
“姚虎奴。”
韓喚枝道:“你帶一百二十黑騎出長安順官道一路往南查,看看方城縣那邊有沒有什么發現,方城縣距離長安很近,那地方又龍蛇混雜,很容易潛藏,若有什么發現不要貿然行事,天字科的人武藝都很不俗,你著人立刻回來告知,只管盯著就是。”
“卑職遵命。”
姚虎奴抱拳。
韓喚枝道:“另外算了,就先安排這些吧,方白鏡留下。”
其他三個要帶人出去繼續搜查的千辦起身離開,方白鏡留在書房里等著韓喚枝吩咐,韓喚枝把手邊一份卷宗遞給方白鏡:“霍丁這個人是從甲子營出去的,你動一動咱們在甲子營里的暗線,已經多年沒有動過了,畢竟甲子營就在京畿道天子腳下,平日里也沒怎么關注,這次霍丁的事讓我覺得甲子營里不干凈,你悄悄的查,除了你我之外不要再告訴別人,包括剛才出去的人。”
方白鏡臉色一變:“大人懷疑甲子營里有鬼?”
“我不知道。”
韓喚枝搖頭:“可甲子營那么重要,戍衛京畿,如果甲子營里邊不干凈”
方白鏡道:“卑職立刻去聯絡甲子營里的暗線。”
韓喚枝道:“甲子營將軍薛讓對霍丁頗為看重,以薛讓的為人斷然不至于對陛有二心,可如果有人能把薛讓都騙了,那么這些人在薛讓身邊的位置肯定不低,尤其是薛讓親兵營里的人這件事你要小心應付,咱們在各戰兵里的暗線基本上都沒有動過,一旦暴露出來可想而知那些將軍們的反應會有多大,甲子營一旦暴露出來,各衛戰兵都會開始慌,到時候十幾二十個三品將軍要是聯起手來對咱們廷尉府施壓,我也扛不住。”
方白鏡點頭:“卑職知道。”
韓喚枝起身:“去吧,你出去的時候把關柔叫進來。”
關柔是千辦耿珊一手帶起來的,也是一個女子,廷尉府里女人很少,唯耿珊手下才有幾個,關柔是耿珊極看重的手下,也算她弟子,從十七歲進廷尉府到現在已經七年,前陣子剛剛升為百辦,耿珊去了北疆之后,她那一隊人就是關柔帶著。
方白鏡抱拳告辭,不多時關柔從外面跑進來,她是一個看起來永遠那么有活力的女孩子,和耿珊的性格不一樣,耿珊一年到頭也笑不了幾次,可她臉上卻好像永遠帶著笑,笑起來的樣子還很好看,小酒窩招人喜歡,耿珊像個男人一樣,她雖然不似耿珊那樣硬,不過在廷尉府的時間久了難免性格上也會偏男性化些。
關柔進來之后見禮,韓喚枝擺了擺手示意她把房門關上。
“耿珊帶走了你們那邊大部分人,給你留下的不過二十幾個。”
韓喚枝拿起一份卷宗遞給關柔:“你們最近也在跟渤海人的事,先放放,這個案子交給你。”
關柔雙手將卷宗接過來,卷宗外邊只有一個字。
可這一個字,就讓關柔的臉色微微一變:“后族?”
“是。”
韓喚枝往后靠了靠,已經好久沒有正經休息過,臉上都是疲倦。
“最近察覺到后族那邊似乎人員外出比較頻繁,趁著渤海人和天字科的人在長安城里作亂,楊家有不少人離開長安,我之前安排人盯著,他們應該是返回楊家祖宅老家去了,可這不正常,上次珍妃娘娘去過楊家之后,楊家一直閉門謝客,除了必要的采買之外無人走出過大門,突然之間很多人離開必然是有什么事。”
關柔點了點頭:“卑職馬上去查。”
“你小心些。”
韓喚枝看了關柔一眼:“楊家很久沒有動過了,突然動起來也許是要最后一搏,楊家的人發了狠什么都做的出來,而且我不相信沒有人接觸楊家會突然變了風向,十有七八是因為天字科的人接觸過,他們謀什么還不知道,但我推測天字科應該是給楊家安排了人,還有件事你知道就好不要外傳,我懷疑楊家的動作和太子殿下有關,所以我從聶野那邊給你調了三十個人過來,流云會少年堂那邊也會有人暗中協助你,流云會表面上的力量也都被人看著呢,唯有少年堂還在水下。”
韓喚枝揉了揉太陽穴:“去辦吧,切記,若遇到高手不要蠻干。”
“卑職謹記。”
關柔應了一聲,看起來是強行壓著自己的緊張。
她調查的是楊家啊,甚至有可能涉及到太子殿下,韓大人是多信任自己才會把這案子交給她,一定不能把事辦砸了,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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