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白:、、、、、、、、、
韓喚枝進宮之后和陛下聊了很久,關于他和云桑朵以及葉云散和周小柔的婚禮陛下也很上心,距離定下來的日子已經沒有幾天,葉云散那邊倒是忙活著,韓喚枝卻依然大部分時間都在廷尉府里處理公務,所以陛下狠狠罵了他幾句。
年前的時候各衙門都在匯總這一年的事,廷尉府這樣的衙門自然更繁瑣些,辦了多少案子,抓了多少人,這些都要在年前上交給內閣勘核,內閣梳理之后再上交陛下,名義上是陛下直轄廷尉府,這些流程不能省略。
戶部那邊也忙著,大寧官員一年的考評基本上結束,匯總之后也會上報內閣。
所以竇懷楠很忙,雖然他在內閣只不過是個人微言輕的幫筆,可因為陛下特意交代過,以至于內閣里首輔次輔諸位大人都對他頗為關照,今天這個大人交給他一些事,明天那個大人交給一些事,一不小心,他倒是更像個次輔,比誰都忙。
沈冷去見他也是匆匆一面,只說了兩句話,知道他會忙所以沈冷還是挑著中午吃飯的時候去,結果拿了沈冷給他的吊墜后嘴里塞著個包子就趕緊跑回內閣,兩句話,其中一句還是自嘲說進了內閣忙的四腳朝天,可沈冷看得出來,竇懷楠很喜歡這樣的生活。
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內閣啊,讀書人心目之中的圣地。
說讀書人為前程十年寒窗,最終的目標哪個不是能入主內閣?
沈冷出宮的時候韓喚枝也出宮,兩個人在門口遇到,于是沈冷自然而然的蹭了韓大人的馬車。
“順路送我一趟。”
“并不順路。”
“那就勞駕送我一趟。”
“若不送呢?”
“我去廷尉府陪你喝茶。”
“送沈將軍回府。”
韓喚枝瞇著眼睛說道:“剛剛和陛下聊了一會兒,陛下似乎對你很不滿意,他說若考評天下通聞盒,你必是最不合格的那個,你多久沒有寫過通聞盒了?”
“我在長安啊。”
沈冷嘆道:“我在長安寫什么通聞盒?”
韓喚枝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通聞盒的規矩你忘了?大事小事,諸事皆奏。”
“那我奏什么?奏我不明不白的多了一家票號,韓大人還是股東?”
韓喚枝:“從來沒有人這么直接的威脅廷尉府都廷尉。”
沈冷聳了聳肩膀:“我怨念來自于,韓大人你為什么不去迎新樓?”
“哪里有空?”
“你是怕。”
韓喚枝沉默。
沈冷笑了笑,拍著韓喚枝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小伙子,作為過來人我給你講講經驗,臨大婚之前心里怕是必然的,我那時候也怕,我也能想到你為什么怕,你覺得每年只和她聚上一次兩次,太虧欠她,她大好年華就這么虛度在不停的等你之中,你心里有愧,進而害怕見她,害怕看她的眼睛。”
韓喚枝依然默不作聲。
“可你怎么不想想,你現在能給她的最好的是什么?就是陛下安排的,這已是最好,若你連能力之內的最好的結果都不給她,她會怎么想?”
韓喚枝抬起頭看向沈冷,這句話似乎觸動了他。
“女人不會去奢求自家男人能力之外的東西,但會在乎自家男人能
力之內卻不愿意給的東西。”
沈冷像個慈祥的長者:“相信我,我是過來人。”
韓喚枝哼了一聲:“你莫不是忘了輩分。”
“可你沒成親啊,沒成親就是小伙子。”
韓喚枝:“”
沈冷繼續說道:“咱們再算算輩分的事,韓大人當初在留王府的時候或多或少也受過沈先生指點吧?縱然沒有師徒之名可有師徒之實,圣人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所以你和我同輩。”
韓喚枝:“”
沈冷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揚:“剛才我說了一句什么?一日為師?”
韓喚枝看向沈冷,有殺氣。
沈冷:“中途能下車么”
韓喚枝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吩咐了外面的車夫一聲:“去迎新樓。”
迎新樓已經張燈結彩,陛下旨意是韓喚枝葉云散兩個同一天成婚,所以就不能都在自己家里舉行婚禮,不然的話賓客怎么辦?都是同朝為官,朝廷里的大人們自然不能兩頭跑,這邊吃半頓喜酒就趕緊跑到另外一家吃下半頓喜酒,說出去也被人笑話,所以迎新樓是最好的選擇。
婚禮之后,各回各家。
所有事的籌備都在迎新樓,兩家所需的東西都匯聚于此,然后再分派人手送過去布置,葉云散這些日子和他夫人周小柔整日都在迎新樓挑選東西,偶爾還要去茶爺的鋪子里選胭脂水粉和嫁衣。
來自草原上的大埃斤云桑朵坐在迎新樓門口,這里沒有多少人認識她,對她來說反而是難得的清閑,草原上諸事都由她做主,到了長安之后就顯得每一天都很漫長。
每一天。
晃著腿,看著大街上人來人往,暫時忘記了自己是大埃斤。
她從沒有去催過韓喚枝,也沒有去過廷尉府,什么都沒說過,可不代表心里不難過,她總是笑的像個沒心沒肺的傻姑娘一樣幫著葉云散和周小柔選東西,挑胭脂水粉,甚至連周小柔的嫁衣都是她選的款式,她自己呢?
她裝的好像自己真的忘了,她也是要在同一天成親的。
葉云散和周小柔在樓子里挑選東西,云桑朵笑著陪了一會兒,嘰嘰喳喳的說話像個雀兒,趁著人不注意她一個人出來,坐在那看著過往的人看著天空上的云發呆。
就在這時候,黑色馬車停了下來。
韓喚枝隔著車窗就看到了那姑娘落寞的樣子,心里狠狠的疼了一下。
“想不想抽自己一個耳光?”
沈冷嘆道:“她每日都來迎新樓,每日都在為別人的婚禮忙前忙后,明明可以不這樣,為什么她還要來這里?”
自然是期盼著,等著。
韓喚枝若來了呢。
韓喚枝深吸一口氣下了馬車,舉步走向云桑朵,看到他的時候,那倔強堅強的姑娘先是笑了笑,眼睛都亮了,然后扭頭,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眼睛突然出現的淚水。
韓喚枝走到她面前,沉默了一會兒后忽然伸出雙手把她抱下來,云桑朵的臉一瞬間就有些紅,她本不是個扭捏的姑娘,草原上的人性子都比中原人火熱些,她性子也開朗大方,可韓喚枝從來都沒有如此主動過,一時之間錯不及防頓時慌了。
“咱們進去。”
韓喚枝拉著云
桑朵的手進了迎新樓,沈冷像個老父親一樣站在那嘿嘿傻笑。
茶爺忽然從旁邊跳出來,抬手在沈冷腦門上敲了一下:“看人家新娘子漂亮,眼睛都不眨了?”
沈冷:“我是在思考一個大買賣。”
“什么大買賣?”
“我當初是不是給你準備了好多喜服?”
“是啊。”
“似乎款式已經老了,要不然咱們把新的都收起來,把那些賣給他們!”
“嗯?”
“開玩笑的”
沈冷半蹲著身子腦袋靠在茶爺肩膀上:“那是我們幸福的見證,怎么能賣呢?”
茶爺微笑點頭:“起死回生的很快啊。”
沈冷嘿嘿笑。
他當然不舍得把那些喜服送出去,關于茶爺的一切他都不舍得,哪怕是茶爺給他做的布鞋,已經穿壞了的那些都沒有一雙扔了的,全都收了起來。
還有他出門必然會背上的心愛的小書包,書包上面是他要求茶爺繡上去的字,他本想自己繡來著,奈何寫都寫不好更何況繡?至于茶爺的繡工,兩個人做比較,自然還是茶爺繡的好。
小書包上繡著四個醒目的大字一家之主。
茶爺也有個一模一樣的小書包,書包上繡著六個字一家之主之主。
她本不想繡,沈冷非讓她繡,只是那小書包她才不會背出來,雖然好玩,可自家男人的面子她不維護誰維護?所以大家都看到了那一家之主的小書包,看不到一家之主之主。
兩個人十指緊扣進了迎新樓,在那兩對比他們倆要大不少的新人面前,儼然一對老夫妻。
與此同時,長安城的城門口有個行色匆匆臉色蒼白的年輕男人等著接受盤查進城,他不敢用自己的真正身份,那會引起注意而且還會招惹是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現在是個逃兵。
他從南疆請假歸來,本是要參加家族祭祖大事,可因為路上耽擱了回來的晚了些日子,趕到家中的時候只看到殘垣斷壁。
他叫白念。
曾經在水師之中本意與沈冷爭鋒的年輕人,可惜,似乎處處時時都爭不過沈冷,諸軍大比,更是被沈冷的光芒完全籠罩,以至于讓人忽略了他,連他自己都感覺自己像個走過場的龍套。
不過他不恨沈冷。
他現在恨的是皇后。
時至今日,他已經沒有了任何別的想法,什么超越沈冷什么成為一方大將軍,這些都不重要了,他只想報仇,家族的事他自然知道一些,也當然明白白家滅門的根由是什么,這次來長安他只有一個念頭白念的念頭是,殺皇后。
可他知道,皇后不出后宮,想殺她談何容易?
幸好,不止有一個目標,皇后讓他白家滅門,后族可也是在長安城的。
楊家縱然低調,可那么大一個家族在,總是有很多人可以去殺。
比如。
楊心念。
巧合的是,兩個人的名字里都有一個念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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