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別:穿越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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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姓吳,吳家的仇,我也有份!”
巧兒倔強的一句,讓吳寧默然無語,靜靜地看著她,良久方道:“你是不知道如何面對你大哥吧?”
早在六年前,吳寧就已經通過各方的關系,找到了巧兒。
那時的長路鏢局雖然還沒到名滿大唐的地步,但在蜀中已經是家喻戶曉了,想辦法從教坊里贖出一個官奴倒也不是什么難事。
但讓大伙兒沒想到的是,巧兒不肯回來,只有八歲的她亦發誓要為吳家報仇。
可唯獨只有吳寧知道,巧兒其實是在怨她娘。
從小到大,家里的吃食都緊著虎子,好衣裳也給虎子。
巧兒來到這個世界,就好像是來還債的,還欠下七嬸和虎子的債。
在大難臨頭之時,七嬸為了保住兒子,而再一次舍棄巧兒。
這在她幼小的心靈之中造成了多大的創傷,可能除了她自己,誰也不會清楚。
其實,正如吳寧所想,巧兒確實恨她娘。恨娘為什么那樣對她,恨娘不愛她,還為什么要生下她。
恨她在那個大雪紛飛、惡鬼索命的夜里,拋棄了她。
可是,她并不恨她哥,相反,她很關心虎子。
否則,幾年前,她也不會冒著暴露身份的風險,在虎子殺心成魔,欲成大禍之時,給他寫信,勸虎子收手。
她只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對,因為只要一看到虎子,巧兒不受控制的就會想起那個夜晚,那個虎子藏在地窖中,而她卻蜷縮在角落里,絕望地看著那些惡鬼揮舞著鋼刀沖殺而來。
“我....”
巧兒一陣失措,自知被吳寧看穿了心思,只得掩飾道:“官寧坊往來眾多,宮廷內外、各地往京的官員都去那里尋歡作樂。”
“九哥”
“九哥應該明白的,巧兒在那里,真的能幫上不少忙。”
“”吳寧苦笑搖頭,低頭繼續揮筆寫字,“算了,由你吧!”
“不過,以后若再有麻煩,只需在官寧坊中說一句:‘妾身醉了,想吃一碗蓮子羹。’自然會有人幫你解決麻煩。”
巧兒一震,驚道:“九哥九哥在官寧坊中也安插了眼線?”
吳寧沒回答,想了想還是不讓巧兒知道詳情為妙,以免時日久了生出破綻。
低頭看紙,“只管記下便是。”
不想,巧兒急聲道:“趕緊撤回來!”
撲到吳寧身前,“官寧坊雖都是歌伎舞妓,可畢竟經常出入宮城,內省查驗極嚴,幾乎每半年就要把坊中姐妹徹查一遍。”
“萬一九哥的人被查了出來,豈不是要壞事?”
吳寧卻不為所動,“這個就不用操心了,若是擔心,你可以撤回來啊!”
好吧,吳老九巴不得巧兒早點撤回來,什么暗藏教坊窺探百官的這種狗血八點檔的劇情,他根本用不著。
對面的巧兒一聽,知道這位九哥哥又打的什么主意,登時撅起小嘴,玩起了小時候撒嬌那一套。
“原來九哥不信小妹。”
“誒誒誒!!”吳寧不干了,“說話得憑良心,你九哥我對你可是沒毛病哈。”
放下筆墨,吳寧難得露出一絲無奈,“我的妹子啊,我要是不往官寧坊里塞幾個人護住你的周全,你家那頭肥虎非得煩死我不可!”
“我是被他磨的沒辦法了,才出此下策的。”
“哦?”巧兒一挑眉頭蹲了下來,一張小臉就卡在桌沿上,趴在那里仰望吳寧,“這么說,九哥其實是不想保護巧兒嘍。”
吳寧這個牙顫啊,只覺腮幫子都酸倒了。
心說,這丫頭在那種地方這些年都學了些什么爛七八糟的啊!
瞪了巧兒一眼,“京城那些公子哥要是知道,冷若冰霜的巧兒姑娘原來是個賴皮丫頭,估計是死的心都有了吧?”
“嘿嘿。”
巧兒傻笑一聲,這是她在家人面前,在吳寧、吳黎、吳啟這些兄長面前,才會露出的本性。
拍了拍桌沿兒,俏皮地站了起來,“妹子我還是很有用的呢,現在就有一條很有用的消息,九哥想聽嗎?”
吳寧一怔,“什么消息?”
巧兒撇著嘴,“武承嗣為了當太子,要把自己的親兒子賣了。”
“我想,這應該是九哥來到京城之后,很好的一個開始吧?”
“賣兒子?”
吳寧皺眉,低頭細思,“你是說,合親之事?”
巧兒點頭:“正是!”
合親之事在朝堂之中已經不是什么秘密,年初的時候,大周邊將阿使那環,也就是俗稱的默啜,上請武則天,欲與皇家結連理之好,以安北境。
這事兒一直從年初討論到現在也沒有一個定論。
而默啜之所以這么囂張,敢要求武則天和他結親家,那是因為他還有一個身份——突厥可汗。
七年前,默啜的兄長骨咄祿掛了,默啜繼任突厥可汗。
這哥們兒比他哥有本事得多,上位之后,西討黨項﹑拔悉密﹑突騎施及西突厥十姓部落,又遠征中亞昭武九姓地區取得成功。
東擊奚﹑契丹等族﹐擴疆萬里﹐漠北各部族盡歸賬下﹐擁兵四十萬,其勢力與當年盛極一時的東突厥頡利可汗之時也不逞多讓。
草原民族有個慣性,一般作大就會覬覦中原,顯然默啜也不能免俗。
而且,這位比別人聰明得多,他沒有丈著人多勢眾而強攻直入,而是在一年前....
降了!
一面打著歸降大周的旗號管武老太太要錢、要糧、要地、要官兒,厚著臉皮向武則天索取安置在豐(今內蒙古五原南)﹑
、勝(今內蒙古托克托西南)﹑、靈(今寧夏靈武南)﹑、夏(今內蒙古白城子)﹑、朔(今山西朔縣)﹑、代(今山西代縣)等州的突厥降戶,及單于都護府(今內蒙古和林格爾北)之地。
又要求大周給與農器﹑谷種﹑繒帛﹑鐵。
而另一面,又肆無忌憚的地攻城掠地,搶奪大周邊城。
而武老太太家里的爛事兒一堆,又忌憚突厥四十萬大軍,恐攻之不下。只得與之周旋,勉強給他些好處,對于被侵占的數州疆土,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結果,默啜又出了一個狠招,要求與皇室合親。而且,不答應還不行。
武老太太若是不答應,他就要打著恢復李唐的旗號,為大唐復國而南侵。
說白了,八年沒立儲的武則天突然現在被立儲之事饒的心力憔悴,多半也是這個默啜鬧出來的。
雖然默啜包藏禍心,不是真為了李唐出力,可是很多朝臣卻能借題發揮,給了武則天很多壓力。
這些事兒,吳寧是早就知道的。
在他的分析里,武則天現在還沒有做好打一場全面戰爭的準備,所以,對于屈辱合親之事,老太太歷來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而這次也不例外,多半是會答應的。
而默啜的要求也不高,明說,就算是宗室女也可以。
但是,聽巧兒這意思:合親不是嫁女?是要嫁男???
這可倒是新鮮了,可著華夏五千年找,還沒有一個把老爺們送出去合親的呢,丟人丟大了!
“可靠嗎?”吳寧著實有些意外。
只聞巧兒道:“昨日豹韜衛大將軍閻知微到官寧坊來宴飲,席間貪飲,說漏了嘴。”
“據他說,很快他就要出使黑沙(突厥王庭)了。”
“陪酒的姐妹問他去做什么,他說去提親。豫王武承嗣之子武延秀親赴黑沙,提請突厥公主。”
“說是此事豫王與陛下私下里已經議過了,還是武承嗣主動提出來的為國朝分憂。”
“陛下也同意了,只待朝上宣布。”
吳寧聽罷,簡直無語,武承嗣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拼了!!
為了儲位,他連自己的親兒子都能賣,都能送出去合親?
真是
吳寧有些哭笑不得。
沉下心思,細細琢磨,突兀問道:“太平那邊是不是有些艱難?”
“嗯。”巧兒點著頭,“今日殿下來救我,亦是滿面愁容,想來是在立儲之爭上面,十分被動。”
說到這里,巧兒現出幾分焦急,“如果讓武承嗣真的把兒子送出去,此事若還成了,那對武則天來說,豈不是大功一件?”
“說不定,真的讓他爭得儲位呢!那樣公主殿下的處境可就更被動了。”
抬頭看著吳寧,“九哥,殿下今日還提起你呢,這些年對巧兒亦是極盡圍護,你點子多,可要幫幫她啊!”
吳寧沉默著,思索良久,方道:“這么說來,這回還真能幫她一把。”
巧兒今天來表面上是給吳寧送信,交代清楚,也不敢久留,便不舍地離開了懷仁坊的李宅。
吳寧沒有送她,而是叫虎子陪著她出門。
其實,送信是假,巧兒這么火急火燎地跑來,她是怕虎子知道今天的事情,又做出什么傻事來。
吳寧讓二人獨處,也是意在此處。
送走巧兒,吳啟則進到吳寧屋中,吳寧把巧兒所說之事,向吳啟一說。
吳啟便道:“這么說,你準備把武承嗣放在第一個!?”
吳寧陰冷一哼:“他本來就是第一個!”
“那你想怎么辦?”
“什么我想怎么辦?”吳寧挑著眉,“怎么辦也得先放一放!”
吳啟一怔,“為什么?”
只見吳寧一揚下巴,指著巧兒已經走了,還在門口不放心徘徊的吳三虎。
“你覺得,巧兒勸得住他嗎?”
吳啟立馬搖頭,“勸不住,武崇謙死定了。”
“所以啊!”吳寧一陣頭疼,“先得幫這頭肥虎把心里的氣出了才行。”
正說著,虎子已經折回了屋內,張嘴就道:“哥,給我點人手,我要劈了武崇謙!”
吳寧:“”
吳啟:“”
你呀,還真是沒讓我失望!
另一邊,太平公主回到府中,本來滿心不愿意,怪公主殿下為了一個妓子而錯過與穆子期相識之機的高延福,此時卻是喜笑顏開。
“哈哈哈哈,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公主殿下疑聲看著他,“什么事情讓高長史如此開懷?”
高延福一聽殿下發問,樂的更開心了,“殿下還不知道,那個穆子期今天沒去邀月樓。”
“剛剛那邊來報,說是這位臨時有事,取消了宴飲。”
“哈哈哈!”
“幸好咱們沒去,可憐武氏兄弟,還有魏王,眼巴巴在邀月樓等了半天,卻是被個窮酸書生耍了個結實。”
“哦??”
太平也樂了,“這倒是意外之舉。”
略一思索,“可曾派人探知為何失約?”
“若是真在京中遇到什么難事,咱們也好暗中幫助一二,就算結個善緣吧!”
高延福一聽,登時眼前一亮,“還是殿下想的周全,小人這就去辦。”
說著話,就往出走。
“等等。”
太平叫住他,眉頭微皺,“還是算了,想來此子如此名聲,必不是俗人。咱們冒然示好,反而落了下乘,由他去吧。”
“以后也不用安排什么偶遇的戲碼,從今科公主府的試額之中為他留一席,待之高中,自然知道誰知遇于他。”
高延福一想也對,其兄是九省綠林盟主,是長路鏢局的鏢主,這樣的來歷什么世面沒見過?再有心機的示好,也沒一個試額來得實在。
要知道,從大唐開始,科舉之制就是寒門士子升遷晉級的必經之路。
可是,看似公平,又哪來的公平呢?
如今每科大比誰能中,誰不能中,皆在太平公主府、梁王府、豫王府三家的掌控之中。
再大的好處,也沒一個公主府試額來的重若千均吧?
太平這邊絞盡腦汁,想著怎么“招攬”吳啟,進而把他身后的長路鏢局攬入麾下。
可是,殊不知,武三思和武承嗣何嘗不是這么想的呢?
此時,武承嗣也在吩咐下屬:“給今科副考宋侍郎遞個話去,就說把那個穆子期的試卷單提出來,放在前三。”
另一邊武三思也在思量,“長路鏢局,咱們勢在必得啊!若失此助,大事難成。”
而隱藏在懷仁坊中的吳寧,也在思考:
他應該以什么樣的方式,亮相京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