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心中漸有認同,覺得武承嗣提議把賀蘭敏之和吳寧接回京的建議也不失一個辦法。
可是,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不動聲色地看了在場眾人一眼。
“承嗣之請,你們怎么看?”
太平一陣沉默,未敢出聲兒。
她畢竟不像另外幾人那般老到,一聽要把吳寧接進京,一時之間,卻是分不清好壞。
可李旦則不然,老太一開口,心思電轉,第一時間就開腔了。
拱手道:“兒臣有幾句肺腑之言,陛下若是不喜,還望莫怪!”
“你說吧!”
只見李旦神態一苦,哀思之情尤上眉梢。
“敏之兄長畢竟是咱們自家人,陛下難道真的要大義滅親嗎?”
“如今他落得如此下場,就算當年真的有錯,卻也是還的足夠了啊!”
誠然下拜,“還請陛下網開一面,饒恕兄長之過吧!”
“母親....”李旦抬起頭,動容處已是眼中含淚。
“母親!!!把敏之兄長接回來吧!有什么事是咱們自家人坐在一處不能解決的呢?”
一旁的武三思看得眉頭一緊,不得不出言道:“道理是這么個道理.”
“可是,相王也不能不把敏之待罪之實考慮進去啊!”
“萬一走漏了風聲,讓朝中那些言官知道了,那豈不是陷姑母于不法?”
“話怎么能這么說?”李旦有些急了,瞪著武三思,“難道三思兄長忘了當年的情誼嗎?”
武三思大窘,忙道:“相王別急,我.我也不是那個意思,這不是都在想辦法嘛。”
武則天見二人有繼續爭辯的意思,“好啦”
極是不悅地橫了武三思一眼,這才對李旦道:“你呀,與你那顯皇兄一樣,生性懦弱,公私不分!”
“事關王法綱紀,豈容兒女情長!?”
訓完了李旦,老太太又轉向武承嗣。
話鋒一轉:“不過,承嗣與旦兒說的也沒錯,畢竟是自家人,還是先接回來吧!”
老太太特么罵著李旦公私不分,結果事還是照著李旦說的,原封不動地辦了。
武三思翻著白眼,他算是看出來了,合著就他一個傻子,就特么他心急?
而另一邊的武承嗣,此時心已經沉到了谷底。
接賀蘭敏之回京的主意是他提出來的,而且,武承嗣耍了個心眼兒,在不明白老太太到底是何心意的情況下,他用了一個“接”字。
接賀蘭回京!
他是想探一探老太太的底細。如果武則天對賀蘭敏之,包括那個孩子心存惡念,那老太太一定聽得出來這個“接”字用的太過親切,進而一定會表態出來。
而如果老太太也是這么想的,那就像現在這樣兒,順著臺階,不加掩飾地要把賀蘭敏之接回來。
“那派誰去接?”
這又是個問題。
武則天顯然不想弄的滿朝皆知,所以一定得是親信。又得是讓賀蘭敏之信認識,肯安心跟著回來的人物。
想了半天,武三思靈機一動,“要不,讓來俊臣去吧?”
呸!!
說完他就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兩下。
出的什么餿主意,今天還不夠傻嗎?
果不其然,武老太太一聽武三思舉薦來俊臣,立馬又瞪了他一眼。
這么一會兒工夫,武三思已經被老太太瞪了三眼了。
“來俊臣....”武則天不咸不淡地嘟囔道,“那接回來,干脆就直接扔到大理寺算了。”
武三思一聽,老太太這是動怒了,慌張拜倒,“三思不敢!!三思有些欠考慮了。”
“行了!”武老太太有些不耐煩,轉頭看向武承嗣,“承嗣啊,既然主意是你出的,說明你還念及當年的兄弟之情,實屬不易。”
“那就你去吧!”
“我?”武承嗣一怔,“臣....剛從房州回來,這么快又去,怕是不合時適吧?”
“不礙得!”武老太太一擺手,“不一定非要去房州。”
“前幾日,狄仁杰不是報蜀中有個排幫,聚匪占江,請求用兵剿滅嗎?”
“朕調兩千金吾衛與你,以剿匪督戰之名南下,走過房州的時候,把那舅甥二人接回來便是。”
武承嗣無法,只得從命:“遵旨!”
武則天這時則轉向太平,“你可有何話說?”
只見太平下拜,聲色冷淡,“兒臣無話說,全聽母親一言決斷!”
心中卻是暗暗冷笑,母親的心意是好的,可是,你看看這一張張真假難辨的嘴臉!?
吳寧進京干什么?他無根無屏,就只憑老太太一腔不能公諸于世的寵愛,他就算多智近妖又能怎樣?斗得過這些牛鬼蛇神嗎?
興致缺缺地對武則天道:“母親若無他事,女兒便退下了。”
“嗯。”武則天點頭,“舟車勞頓,去休息吧!”
“你們也都下去吧!”
太平公主回到寢殿,又沉思良久,最后終于決定,給吳寧寫一封長信。
她了解吳寧,所以,來不來京城,她不能替吳寧做主,母親也不能做主,還是讓他自己來決定吧!
把信交給親信近侍,“日夜兼程,送到房州!”
與此同時,武三思、武承嗣,還有李旦三人并肩走出武皇內宮。
“你們說奇怪不奇怪?”武三思閑聊天,與李旦和武承嗣話起了家常。
“奇怪什么?”
只見武三思似有深意地看著武承嗣,“姑母是怎么知道....”
“賀蘭敏之和吳寧是舅甥關系呢!?”
“!!!”武承嗣一怔。
對啊,今日他上稟房州丑漢就是賀蘭敏之的時候,可是沒提吳寧與他是舅甥相稱。只說丑漢身邊有一少年,整十六歲!!
可是,剛剛武則天讓他去接賀蘭敏之和吳寧的時候,分明說了一句:“把那舅甥二人接回來!!”
“這”
武承嗣心緒更亂。
“呵!!”只聞武三思玩味遙頭,“真是想不通啊!”
“難道.姑母早就知道那二人在房州?”
“呵呵,想不通想不通!!”
“算了!不去想了!”
說著,朝李旦與武承嗣一拱手,“二位原諒則個,三思尚有公務在身,先走一步。”
說完,大步急走,留下武承嗣在那兒想啊想啊,想的腦仁兒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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