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受到田不禮那強烈無比的貪婪氣息之后,公孫龍說道:“斷然沒有讓樓緩把這些金帶回秦國的理由,相國以為呢?”
最初的時候公孫龍說相國,田不禮沒什么感覺,但此時卻不同。
田不禮笑了,對著公孫龍舉起了酒尊:
“好,就依先生所計。”
次日,趙王宮內。
李兌還在連續不絕的講述著漳水之地的重要性,以及以一座小城換取秦國兩不相幫的好處等等。
樓緩坐在一旁,閉著雙眼一邊聽,一邊盤算著接下來如何行動。
魏國的魏齊收了自己的重禮,已經讓魏兵對漳水之地下手,魏、趙兩國縱然不會反目成仇,但這小規模的沖突是肯定會有的。
李兌在講的時候,田不禮在趙王章耳邊一直低語著。
突然,一隊衛士沖了進來,抬著一只箱子,這箱子對于六國貴族來說,沒有不熟悉的。這是白暉用來裝珍寶的箱子,這種箱子內還有數層保護,號稱從千丈上的山坡滾落也不會傷及珍寶。
只有一只箱子,內裝一件絕世珍寶。
另一件,自然是田不禮私吞了。
箱子打開,那塊玉璧讓趙王章眼睛都紅了。
“秦使,你為何送了……一件這么珍貴的玉璧給我趙相呢?”田不禮把一字咬的極重。
樓緩及時回過神來,他不敢送了兩件珍寶,只是說道:“本為我與奉陽君的私交。”
“私交?”田不禮冷笑幾聲后,宮中侍衛在李兌還沒有來得及辯解之時,足有七根長矛已經刺入了他的身體。
“來人,抄了他的家!”田不禮大喊著。
李兌的血濺了樓緩一臉,樓緩的原計劃是,先要一處重要的地點,然后在談判的過程中退而求其次,可眼下,一切都變了。
是誰出賣了他。
那刺穿了李兌身體的矛塵距離樓緩的臉不足五寸。
從趙王宮到館驛的路上,樓緩都不知道是如何走完這段路的,似乎魂都不在身體之中。這一切的變故實在是太突然了。
“行行好,給賞碗飯吃……
一個滾字卡在樓緩的嗓子眼,因為他看到的一塊令牌,這塊令牌極少見,若非樓緩曾經身為大秦相國,他怕是聽過也不知道令牌什么樣。
秦王金羽令。
樓緩在袖子中摸出幾枚錢扔給了扮成乞丐的范雎,同時也從范雎的手中接過一塊小竹片然后快速的塞進了袖子里。
樓緩完全是恍惚的狀態回到了館驛,拿出小竹片一看。
竹片上寫著一個時間、地點。
地點是邯鄲城一處很有名的酒樓,時間則是傍晚。
樓緩松了一口氣,此時看來,顯然王上還安排有后手,這讓樓緩的心慢慢的平復了下來。
再說范雎。
范雎與公孫龍可沒閑著,暗中聯絡趙國許多臣子,大量的金錢撒了出去。
這個時候,在朔方。
白暉終于等到了他想見的客人,烏氏佃從咸陽一路快馬趕了過來,從西漠趕來的烏氏兩位族老也同時到了。
“妹子,沒想到你竟然還是烏氏的少族長,失敬,失敬。”白暉一臉笑意的迎上了烏氏佃。
烏氏佃依周禮,用男子的禮節回禮后說道:“佃見過少良造,在咸陽多受少良造照顧,佃感激不盡。”
烏氏佃在咸陽可以打聽的清楚的很了。
這白氏兄弟二人,絕對是當今秦國朝堂之上,排在前十的重臣,雖然身為武將,可權勢相當不少。
當然了,也有些事是她打聽不到的。
比如洛邑在白暉手里暗中控制著,比如白暉還掌管著伊川、宜陽、上庸等地。
有一點烏氏佃很清楚。
在秦國,得罪了白暉,基本上等于死定了。
應該說,得罪了白暉就等于得罪了秦國,任誰都不敢正面硬扛強秦,烏氏更不能。
“妹子,我請你吃飯。”白暉一臉笑容的迎烏氏佃進屋。
至于兩個滿臉都是樹皮的老家伙,白暉只是善意的給了一個笑臉。
擺上火鍋,白暉準備涮羊肉,然后還是淡淡的柿子果酒。
兩個老家伙辣的直吐舌頭,可嘴卻不停,吃到滿頭大汗,肚子滾圓,這還不斷的把羊肉往嘴里塞。
烏氏佃其實也差不多,吃的小臉通紅。
白暉呢,吃了幾片羊肉之后便只是喝酒,卻不再多吃。
感覺肚子有點漲了的時候,烏氏佃放下了筷子:“聽聞少良造是天下第一美食客,這樣的美味少良造眼中怕也普通的很。”
“可惜的很,這道美食差一味重要的調料。”
“不知是何物?”
白暉捧著酒杯想了想:“應該是兩種,不過我認為妹子你可以幫我找來。”
“何物?”
白暉拿出一塊絲帛遞給了烏氏佃,上面畫著的東西雖然與實物有些差距,但也差不太多。
香菜。
白暉說道:“還有一物,長桿,然后一個個球,結出的籽很小……”白暉只是在植物圖冊上見過芝麻什么樣,實物卻沒見過,這會給烏氏佃描述著。
兩位烏氏族老也吃撐了,在一旁安靜的聽著。
白暉吩咐仆從將火鍋端走,然后放上一只小爐子,然后架上小銅鍋。倒上馬奶,加一點點鹽,然后扔進去了一塊黑呼呼的東西。
鍋里繼續煮著,白暉給烏氏佃講著他記憶中的芝麻。
白暉相信,在西亞肯定有芝麻,有香菜,還有許多值得換回來的東西。
很快,銅鍋里的東西煮好了,白暉親手給烏氏佃還有兩位烏氏族老各盛了一碗。
“喝了,然后咱們晚上再聊。我還有些公務要處理。”
白暉沒喝,只給客人喝了。
味道很奇怪,但挺好喝,烏氏佃喝了三碗這才放下碗。
白暉離開后,兩位烏氏族老問烏氏佃:“不是來這里談聯軍攻打鹽池之事嗎,為何秦人只字不提。”
烏氏佃搖了搖頭:“不知道,但我們只能等。這位秦國少良造作事,沒人猜得透。連秦人都不明白他有時候想作什么,既然他沒提,我們等就是了。”
兩位烏氏族老相互看看后回答:“只好這樣。”
另一處大帳內,秦王正在翻閱著各地的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