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兄,某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哦,劉兄但說無妨。”
朱慈烺收起寶劍,微微笑道。
“朱兄應該是位將軍吧?”
劉去病把聲音壓得很低,只有他和朱慈烺能夠聽到。
朱慈烺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是啊,如果自己不是個將軍的話,無法解釋為何會擁有這么多的火銃以及弓弩。
“此事你知我知,萬萬不可對旁人講。”
“某曉得。”
得知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劉去病十分高興。
“有朱將軍這樣的忠臣在,某相信朝廷終有一日會剿滅建奴,光復遼東的!”
劉去病緊緊攥住了拳頭:“一切為了大明,為了圣上!”
朱慈烺神情一滯,嘴唇翕張道:“一切為了大明,為了圣上!”
離開劉家莊后朱慈烺一行還算順利,兩日后抵達淮安府城外。
淮安府隸屬于南直隸,下轄山陽、清河、鹽城、安東、桃源、沐陽、贛榆、睢寧、宿遷九縣,另轄海州、邳州。闔府共有戶一十萬九千二百五,口九十萬六千三十三。
當然,這是萬歷六年的統計數據,到了崇禎年間有所增減,大體還是作準的。
其府治在山陽縣,漕運總督駐地也在此縣。淮安城位于神京與南京之間,是京杭大運河上的重要樞紐,故而明廷在此設立漕運總督,總理漕運事宜。
朱慈烺知道如今的漕運總督便是路振飛,這時路振飛還兼著淮安巡撫的頭銜,可謂這一地區當之無愧的一把手。
朱慈烺對路振飛的評價很高,在原本歷史中弘光朝廷覆滅后此人能夠追隨隆武帝朱聿鍵堅持抗清,也算是大明朝為數不多有風骨的文臣。
這也是朱慈烺選擇徑直來淮安的原因。此時四鎮尚未形成,淮安又有路振飛這樣的忠貞之士坐鎮,大體形勢還是好的。
要說這淮安府城地理位置極為重要,其北面是淮河,西南是永濟河,東南有射陽湖,東北有馬邏鄉、廟灣鎮、羊寨鄉三巡檢司,可謂要沖。
與普通的四方城池不同,淮安為新城、舊城、聯城三城并列的格局。
舊城周長為十一里,城高三十尺,有城門四座。東門曰觀風,南門曰迎遠,西門曰望云,北門曰朝宗。城上有大樓四座,角樓三座,窩鋪五十三座,雉堞二千九百六十垛。
新城周長七里零二十丈、高二丈八尺,有城門五座。東門曰望洋,西門曰覽遠,南門曰迎薰,北門曰洪極。在大北門的西邊開有一小北門,叫戴辰門,另有角樓四座,窩鋪四十八座、雉堞一千二百垛。
聯城則在新舊二城之間,東長二百五十六丈三尺,西長二百二十五丈五尺,城高一丈四五尺不等,后加高六七尺,加厚四五尺,城樓大小四座,東南城門曰天衢門,東北城門曰阜成門,西南城門曰城成門,西北城門亦曰天衢門,雉堞六百二十垛。
三城合在一起,周長為十七里,面積大約在四平方公里。
舊城始建于唐,新城則是元末張士誠部史文炳在舊城以北修建的。
至于聯城,則是嘉靖三十九年修建。
當時東南倭寇肆虐,數次侵擾淮安。為了防備倭患,漕運都御史章煥上奏朝廷,由原舊城東北隅接新城東南隅,修建了聯城,聯貫了新舊二城,也稱為夾城。
至此,淮安城三城聯立的基本格局便已形成。
朱慈烺看到這等雄壯城池心中亦不免嘖嘖稱奇。
淮安府的各衙門官署多集中于舊城,朱慈烺一行從北面來,要想進入舊城,得先穿過新城、聯城。
他們由新城北門洪極門進入城中,一路穿過新城,聯城,又經舊城北門朝宗門進入舊城,直奔巡撫公署而去。
巡撫公署位于淮安城舊城北,府衙稍南的位置。
要說這淮安城中的衙門著實不少,既有山陽縣衙、淮安府衙,還有巡撫衙門、漕運總督部院、以及常備察院。
如今路振飛兼任漕運總督以及淮安巡撫,據說卻是住在巡撫衙門的。
這倒可以理解,畢竟此時運河幾經中斷,需要花費在漕運上的精力甚少,路振飛的大部分精力肯定還是花在督辦淮安軍政上。
朱慈烺知道,在原歷史時空中,南面就是淮安最先得到神京淪陷的消息的。四月初八,路振飛便根據塘報向治下官紳宣告了這一消息。
稍晚一些時候,南京留都的官員們也得知了這一消息,便各自動起了歪腦筋,想要靠擁立藩王獲得定策之功。
如今朱慈烺既然已經從京師突圍,自然不可能任由這些政治投機客胡作非為,只要他這個正牌太子在,那就是道統,是帝位毫無疑問的繼承者。
朱慈烺對于路振飛的了解更多是來自于史書。這一世他也只是從邸報上讀到過幾次路振飛的名字,與他本人卻是從未見過。當然,在崇禎十七年他穿越之前,東宮太子有沒有見過路振飛,朱慈烺就不知道了。
不過見沒見過卻不重要,朱慈烺隨身帶著東宮寶璽,足以證明他的身份。那路振飛又是絕對的忠于帝室,有他的支持朱慈烺便可以安然無恙的抵達南京。
“小爺,前面就是巡撫衙門了。”
內侍劉傳宗小心翼翼的說道。
東宮侍衛長趙信也道:“公子,我們便陪您一起進去吧。”
這個稱呼還是朱慈烺特意強調過的。起初趙信常常口稱殿下,這實在太危險了,故而朱慈烺命他只準叫公子。
朱慈烺長長吐出一口氣來,定下心神來道:“一會見機行事好了,那些門子護衛未必好對付。”
劉傳宗與趙信齊齊點頭。
一行人走到巡撫公署前,果然有幾個護衛湊上前來。
他們見朱慈烺衣著華貴,氣質不俗,不敢貿然呵斥,小心翼翼道:“這位公子來巡撫公署有何貴干?”
朱慈烺微微笑道:“我乃撫臺大人世侄,受家父之命前來拜會撫臺大人。”
那兩名兵卒聽聞朱慈烺是路巡撫的世侄,態度變得愈發恭敬了。
“這位公子且稍等,我去通稟一聲。”
其中一名兵卒沖朱慈烺抱了抱拳,便轉身進了巡撫衙門。
不多時的工夫一個身著藏青色云紋蘇綢長衫的男人踱著步子朝朱慈烺走來。在他身后便是那前去通報的兵卒。
那男子不算太高,身材微胖,臉上倒是富態的很。
朱慈烺正自琢磨著這人不會就是路巡撫吧,那人卻率先開口道:“鄙人便是本府門子路安,敢問公子怎么稱呼?”
他態度十分恭敬,嘴角還帶著笑意。
朱慈烺愣了一愣,門官?這廝只是個門官?門官都穿綢衣,好大的派頭啊!
他清了清嗓子道:“晚生姓朱,從京師來,勞煩老伯通稟一聲。”
那門官微微頷首,轉身去了。
朱慈烺也不著急,靜靜的站在那里等著。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工夫,那門官氣喘吁吁的跑了出來,臉上堆滿笑意:“公子請進,快快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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