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臣第三十三章 論賭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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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論賭


更新時間:2018年05月29日  作者:更俗  分類: 歷史 | 軍事 | 更俗 | 楚臣 


馮翊與孔熙榮同樣是玩了兩百把之后,孔熙榮手里的錢袋就明顯癟下去。

李沖雖然說表面上不屑一顧,但眼睛卻一直關注著這邊,心里默默算著馮翊與孔熙榮的每一把輸贏,看上去每一把輸贏都雜亂無章,無跡可循,但累加起來,卻是馮翊贏多輸少。

沈漾每日講授課業,雖然艱深晦澀,但多少還是有跡可循,而眼前這事,任李沖絞盡腦汁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韓謙看天色還早,也不管李沖、楊元溥的興趣都被勾起來,伸手將窗外的一支榆樹枝折斷,拿匕首削成一枚枚小拇指粗細的立方柱,在六個面上刻出點數來。

“你這是在做什么?”馮翊轉過頭來看韓謙在小方塊上拿匕首尖扣出細數,又拿墨汁涂黑,好奇的問道

“這也是一種投子,我幼時在楚州看別人玩過,比你們平時玩的五木戲要有趣一些,改日再教你。”韓謙將五枚骰子收入袍袖之中。

擲骰子的玩法有簡單、有復雜。

最簡單的玩法,就是兩人擲骰子比大小,只要在自己所用的骰子里灌鉛便能保證勝率,但這種做弊辦法時間久了還是容易被拆穿。

除非自家開賭場,要不然到別人家聚賭,自備賭具怎么可能不叫人起疑心?

而說到賭場,在當世則不是什么稀罕事物。

前朝刑統律對設賭抽頭漁利者,就規定“計贓唯盜論,聚賭則籍沒其家浮財”等律法,對聚賭、設賭等事高壓禁打,以免破壞社會風氣。

天佑帝開創楚國后,初期也是禁聚賭,但為籌錢糧兵餉,又或許是天佑帝本人比較好賭的緣故,從天佑帝四年開始,就特許金陵城及附屬州縣的十數家世家豪族可設賭局柜坊,以便從中抽稅。

馮家就在金陵城中暗中控制著一家柜坊,主要以抽頭漁利;只可惜馮翊的賭技實在一般。

由于當世博戲種類有限,要是哪家柜坊能多一種能歷經不衰的博戲,即便不在賭具上動手腳,也能在相當程度上聚客開源。

韓謙暫時沒有精力去做其他事,又要為宅子多出的近五十口人生計發愁,而他父親也絕對不會讓他沾染博戲之事,那他就只能在馮翊身上多挖掘挖掘潛力了。

馮翊哪里想到韓謙算計他這么多,驗證韓謙剛才所授之法管用,興奮之余拽住韓謙要看他所制的五枚新式投子。

骰子刻一到六點數,相對兩面的點數相加等于七便可,玩法要比當世流行的五木戲更簡單,但玩法變化多樣,可兩人對玩,可多人同玩,可一人坐莊多人參與押大小,這才是柜坊聚斂賭客、問世后就經久不衰的好賭種。

“好玩!”馮翊好賭,聽韓謙一說就明白玩法,問道,“這種投子可有必贏之術?”

“要是逢賭必贏,還有何樂趣可言?”韓謙笑道,“再說,我今天傳授你這些博戲之法,你以后還會找我博戲?”

韓謙心想灌鉛之類的小手段不告訴馮翊,想必整日想著坑騙賭客的柜坊,大概也會很快鉆研出來吧?

“那有什么意思?”馮翊前程遠大,不可能參與馮家暗中控制的柜坊運營,見擲骰子沒有取巧之法,又或者韓謙知道卻不愿傳授他,就沒有多興趣。

“別岔神!”孔熙榮還是不信馮翊真掌握什么必贏的“邪法”,催促馮翊繼續出投子賭勝負。

“想贏,但不能總贏你現在沒有必要再贏下去了!”韓謙跟馮翊說道。

孔熙榮的黑子投率是完全隨機的,這時候馮翊將黑子投率改到其他數值范圍內,勝負也會跟著隨機起來,這時候看孔熙榮手里的錢袋時癟時裕,果然變得不分輸贏起來。

“韓謙,馮翊出投子,到底有奧妙?”三皇子楊元溥好奇心徹底被鉤住,這一刻終于忍不住站起來問道。

“殿下啊,卑職已經將此法賣給馮翊了啊,忌敢輕易毀諾?”韓謙微微一笑說道,“不過,殿下以后記得千萬不要跟馮翊玩這種投子博戲,這便是李家郎所謂的知者不博!”

聽了韓謙這話,李沖忍不住要翻白眼,心想不就剛才插了一句話,讓你這雜碎記恨到現在?

“我還是不信有必贏之術,等課業時間過去,我拿錢物與你博戲你們夜里都留下來飲宴。”楊元溥眼珠子一轉,對馮翊說道。

馮翊自然需要能立刻多一個人供他驗證,說道:“郭大人那邊怕是不許?”

“李沖,你去找郭榮說這事。”楊元溥吩咐李沖道。

李沖哪里想到世妃的告誡,竟然都沒有管住一天,三皇子的注意力就又叫韓謙這雜碎勾過去了,他心里百般不愿,也只能出去找郭榮說這事。

三皇子楊元溥要在侯府聚賭為樂,郭榮那邊怎么會阻攔?

看李沖不情不愿的出去,韓謙心里一笑,安寧宮選他及馮翊、孔熙榮陪讀,用意不就是希望他們能將楊元溥帶入歧途嗎?

不過,楊元溥此時留他們在侯府聚賭,是好奇心勝,還是用此法拉攏馮翊、孔熙榮的關系,則還要看他接下來的表現。

李沖去而復返,郭榮的態度果然如韓謙所猜測,課業時間是天佑帝親自規定的,馮翊、韓謙、孔熙榮在下面打醬油,他都可以睜只眼閉只眼,但對楊元溥完全不加以管束,他交待不過去。

何況侯府目前多出兩個天佑帝身邊的人盯著。

而課業之外,楊元溥想要怎么玩樂,只要不拆天拆地,郭榮不加以管束,別人挑不了他的錯。

何況三皇子楊元溥出宮就府,陛下還特地賞賜了八名樂工舞伎,都是供三皇子楊元溥玩樂消遣的。

韓謙、馮翊、孔熙榮分派人回去稟報要留在侯府飲宴,待日頭剛降到城樓之上,就收拾書冊刀弓交給家兵收好,他們隨三皇子楊元溥去內宅飲宴聚賭去了。

馮翊好賭,等不得酒宴開始,就在楊元溥寢居之地瀟湘院博戲。

瀟湘院不大,但整棟院子地底挖空,燒炭取暖,極為奢侈;而作為三皇子的起居之地,也要比普通的火坑、夾墻燒火等取暖法更安全。

韓謙他們走進瀟湘院,人在院子里還沒有進屋,就覺得暖意洋洋,實不知一天要燒得多少木炭。

外臣不是不能進入內宅,但不能隨便,有規矩要守。

特別楊元溥身為皇子,他內宅的女人除非將來賞賜出去,要不然連奴婢宮女,理論上都要算是他的女人,所以臨江侯府的內宅涉及到皇族血脈的純正,規矩更加嚴格。

郭榮、宋莘還不知道傍晚時東院書堂里所發生的事,只是不動聲色的守在一旁看三皇子楊元溥與馮翊出黑白子博戲。

韓謙看剛從天佑帝身邊調到侯府任事的二人,對眼前這一幕也是無可厚非,暗感他們的態度大概跟內侍省少監沈鶴沒有什么區別,他們過來只是保證侯府的奴婢不敢欺楊元溥,但顯然也不會冒著得罪安寧宮的風險,真心希望楊元溥去搏帝位的。

說到底大家對年紀未滿十四歲的楊元溥都沒有信心,押注楊元溥的風險沒有人敢去承受。

韓謙暗暗捏著袍袖里所藏的疫水疏,心里微微一嘆,老爹啊,你怎么就不能像其他人學聰明點呢?

雖然將疫水疏拿出來給三皇子楊元溥奪功,是韓謙出的主意,但他主要也是怕他父親劍走偏鋒而不得不設法拖延罷了。

真要有選擇,他并不想在局勢明朗之前,將這封疫水疏過早的拿出來。

酒宴開始之前,楊元溥將一千枚錢都輸給馮翊。

馮翊得意之極,高興的叮囑楊元溥:“殿下可不要先將消息傳出去,等我大殺四方,將這些年輸掉的錢財都贏回來,到時候請殿下去晚紅樓喝酒!”

“你與韓謙約定,所贏之錢要分給韓謙一半。你剛從我這里贏走一千錢,也要記得分一半給韓謙。”楊元溥顯然也很是高興,不忘提醒馮翊給韓謙分贓。

楊元溥又跟韓謙說道:“人智有限,各有專擅,因而李沖剛才所說的智者不博,還是有道理的……”

李沖乍聽以為三皇子替他分辯,但三皇子這話是對韓謙說的,他越琢磨越不滋味,三皇子這是向韓謙請教的口氣。

“殿下明鑒!”韓謙微微一笑說道。

大家移到左首的院子里飲宴,郭榮、陳德以及今日新到侯府任事的兩人,也都被楊元溥邀入席中。

宋莘雖然是侯府司記,但男女有別,只能站在一旁負責安排酒宴。

“沈漾先生今日講授前朝鹽政,字如千金,不肯多說一句,你們可聽明白了?”在酒宴間楊元溥直接問出來,他也想著以后就算能避開別人的眼線,時間也絕對有限,而私下與韓謙頻頻接觸,更惹人起疑心,還是光明正大的公開詢問。

“我聽了稀里糊涂,李家郎或許明白。”馮翊今天心情極好,特別是見三皇子楊元溥輸錢給他也不氣惱,對楊元溥頓時好感倍增。

當然,馮翊這么說,也不是擠兌李沖,在他心目里,李沖是要比他、孔熙榮以及韓謙更有能耐拋開派系之爭,李沖也確實是眾口所贊的“良子”。

“……”李沖頭都要埋到桌案下,他明知道三皇子拋出這個問題,是指望韓謙回答的,但馮翊既然將話題拋過來,他怎么都不甘心直接轉給韓謙。

就前朝鹽政鹽法之事,李沖下午也跟楊元溥討論了小半天,這會兒飲著酒,倒是說了一些,但還是沒有辦法將問題說透。

“郭大人您覺得李沖說得如何呢?”楊元溥將話題拋給郭榮。

“老奴這些年都在宮中侍候,可不知這些治國之事。”郭榮不動聲色的回道,他身為宮官,不妄議鹽法之事,卻也算守本分。

韓謙見楊元溥視線轉過來,知道自己逃不過去,但為了盡可能消除安寧宮那邊的戒心,也是故意做出一副賣弄的姿態:

“說來也巧,前朝鹽法之事,我昨天夜里剛聽我父親說過,殿下你還真是問對人了……”

在生產力落后的當世,食鹽是最重要的工業商品。

從千年之前的“鹽鐵論”始,鹽利就是中央財政最為重要的財源之一,常常能承擔五分之一甚至最高時達一半比例的中央財政收入來源。

因此任何一家王朝,都不敢忽視鹽政。

在前朝,鹽政之務要么由宰相兼領,要么由戶部尚書或同等層次的重臣兼領,便可見其重要性。

雖然當世的工業體系極其簡陋粗糙,但以當世人的理緒,能將理清楚卻不容易能理清楚又能很好掌控者,無一沒有能吏財臣的美謄。

前朝鹽政實行官產官銷,要是籠統的去說,確實叫沒有經受經濟學訓練的人很難理解,但韓謙將鹽事分成“產、收、運、銷”四個環節去講則非常的淺顯易懂。

畢竟當世的鹽政以夢境世界衡量,只能算最簡陋的官辦工業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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