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4點鐘。
已經睡的有些不耐煩的凌然從床上爬起來,略作洗漱,再打開酒店門,就見門側已有兩輛手推車準備著了。
不過,與普通的酒店服務不同,手推車旁邊,還有兩名打著哈欠的廚師。
“只要準備一點早餐就行了。不用專人等候了,太浪費時間了。”凌然看兩名廚師的年齡約莫40歲左右,眼袋也都黑掉了,只覺得這樣做,效率就太低了。
站前面一些的廚師卻是堅強的搖頭,又打了一個哈欠,道:“沒辦法,你們公司給錢太多了。”
另一名廚師也是哈哈一笑,道:“凌醫生,我們也是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您給個機會吧。”
凌然略沉默了幾秒鐘,道:“兩個雙面煎蛋,華夫餅,還有臊子面是嗎?煎餅也可以來一塊,加脆餅……”
“好嘞。我們到房間內操作吧。”
兩名廚師得到允許以后,興奮的進到套間客廳旁的小廚房內,開始工作起來。
兩人的樣子,有點像是初級住院醫們的模樣,就是老了些。
吃飽喝足,凌然再下樓,坐上田柒早已準備好的埃爾法,很快抵達骨關節與運動醫學中心。
這個時間,中心自然是關門閉戶的狀態。同樣很自然的是,側門的門口,早有一名202斤的住院醫等在那里。
“凌醫生早。”202斤的住院醫高昂著22斤重的頭顱,不卑不亢,禮貌而不失嚴肅,謙和而不失驕傲,尊重而不失優雅的面對著自己的一生之敵。
“早。”凌然言簡意賅的點點頭。
202斤的住院醫露出微笑,果然,就算是狂傲不羈,高高在上的凌然,面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自己,也會認真的問好的。就像曾經高高在上,狂傲不羈的貴族們,面對勇敢、忠貞、堅持堅韌的騎士,也會認真的倒一聲早安!
“手術室和病人準備好了嗎?”凌然入內,邊走邊問。
“準備好了。護士們提前三個小時就來了。”202斤的住院醫連忙轉身跟上凌然,口中特意說明護士們的辛苦,畢竟,他喜歡的女孩子就在其中。
凌然看看表,再點點頭,道:“遲到了嗎?”
202斤的住院醫愣住了:“這怎么叫遲到?”
“大夜班是從12點開始吧。”凌然別的不關心,對手術室人員的時間安排卻是門清,此時不禁搖頭,道:“我會提醒她們的。”
凌然手下還很少有這種遲到早退的醫護,但不妨礙他做出規范來。
住院醫的冷汗刷的就流下來了。
別看凌然不是骨關節與運動中心的編制,但他要是批評了哪一名醫生或者護士,那后者鐵定沒有好果子吃的。如果問題嚴重的話,都不用祝院士出馬,紀主任之類的就能給拾掇的清清楚楚。
“沒人遲到,她們就是大夜班的護士。”體重201.87斤的住院醫精神高度集中。
凌然“哦”的一聲,并沒有深究。在他身邊的人,撒謊者眾多,原因也是多種多樣的,他向來都是不做細致分析的。
“我剛才是說的夸張了一些,大家都是按時來上班的,這個可以查到考勤記錄的。”體重201.86斤的住院醫繼續流汗的解釋。他實在是擔心出問題——只要凌然冒一句話出來,他估計就要被正在上夜班的女神給KO了。
盡管對方現在還不知道他的想法……
凌然這次“恩”的點了點頭。對于身邊住院醫的復雜想法,他是完全照顧不來的。
體重201.85斤的住院醫盯著凌然看了一會兒,悄然的松了口氣,心道:凌然雖然是我的一生之敵,但這個人的本質還是好的,對我這樣的敵人也能保持起碼的尊重,真是不錯……
電梯門開。
住院醫聽到聲音,連忙上前刷了卡,再到手術層,又從前臺的大齡護士手里拿了洗手服,再看凌然毫無異狀的入內,這才真正的放心下來。
“凌醫生今天沒帶呂文斌他們嗎?”胖醫略有些好奇的張望了兩眼,又笑道:“我還特意讓人給呂醫生準備了大號的洗手服。”
“他們累壞了,今天再多休息半天,然后再來。”凌然道。
“怪不得,我就說呢……”
“喂,別拽著凌醫生聊天啊,凌醫生手術前都是要沖澡的。”一名戴著黃色小兔的手術帽的護士從內間沖出來,頗為不滿的趕走了胖醫。
胖醫咽了口唾沫,小聲道:“我是負責來接待凌醫生的……”
“知道了,凌醫生洗澡又不用你管。”小護士說著向凌然甜甜一笑,道:“凌醫生,我們今天準備了兩間手術室,病人都已經到了……”
“好的,稍等,我馬上過來。”凌然聽到這里,勁頭已經起來了。
骨關節與運動醫學中心準備的全部是跟腱修補術的病人,更多的半月板損傷和膝蓋韌帶損傷的病人,則是安排到了白天的日間手術中去。
凌然此前去泰國的時候,只是剛剛做完了首批的病人,現在由中心聚攏起來的病人自然更多。
尤其是那些因為各類損傷而造成運動功能障礙的病人,聽說凌然駕臨滬市的消息,差不多是扶老攜幼而來的。
待到凌然入內,就見病人是強撐著脖子,大聲道:“凌醫生,您是親自做手術吧。”
“當然。”凌然自然一笑,態度平和。
病人不由松了口氣,道:“我看是凌晨4點鐘做手術,就想,凌醫生怕是不會等到4點鐘這么久……您是熬夜了?”
“沒有,我剛睡醒。”凌然有一句應一句,同時扎著手,開始閱讀床旁的各種影像片。
病人想問的問題一大堆,但見凌然神情專注,話到嘴邊,已是改了內容:“凌醫生,我這個跟腱,能縫好嗎?”
“手術的成功率應該在90以上。”凌然也沒有說的太滿。手術的變數太多,如果一切皆可人為控制的話,他每場手術都能做成完美了。
再者,身為臨床醫生,做的越久,其實越能感受到臨床醫學的極限。哪怕是跟腱修補術這樣的小手術,依舊是很容易就能摸到頂端……
“九成的成功率,失敗的可能只有一成,挺高了哈。”病人說著給自己寬心的話,語氣卻是略顯畏怯。
正在忙著點算器械的護士,也是不由的抬頭看了過去。
夜深人靜之時,總會讓人思慮更多。
凌然站在秩序井然的手術室里,也是轉頭看了病人一眼,再回頭瞅著核磁共振片,須臾,再道:“我會做成功的。”
凌然說話的時間,下巴微微的抬起。長時間的訓練,幾百瓶的精力藥劑的消耗,為的,不就是有底氣的說出這句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