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下哈。”呂文斌推著移動CT機,手臂用力,小心翼翼。
新嶄嶄的bodytom推起來并不費力,若是云醫那樣的平整地板的話,一個人就能順暢移動,安全起見,兩個人一前一后的推拉,還要控制速度。
八寨鄉在基礎建設方面,自然是不能跟三甲醫院相提并論,移動CT機基本是當做固定CT機在用,只是每天挪動一段,以方便重癥患者,算是能發揮它三成的功力。
魏嘉佑用考究的目光,審視著bodytom的每一個細節。
作為最高端的CT型號之一,魏嘉佑自好幾年前,就在京城用過bodytom了,當時還有報紙專門做了報道。
不過,即使到了現在,移動CT也不是什么大路貨,全國三十好幾個省份,起碼得有一半省份,是一臺都沒有的,全國大部分的醫生,甚至都沒見過這機器。
但魏嘉佑相信,以自己對其的熟悉程度,一定能夠分辨出真貨假貨的區別——移動CT有沒有假貨,魏嘉佑不知道,但他覺得,八寨鄉這種地方用假貨,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至不濟,也是二手翻新。
魏嘉佑看啊看,瞅啊瞅,卻聽見旁邊有人發出了嗤笑聲。
魏嘉佑轉頭看去,就見一個中年醫生,正看著自己傻笑。
見魏嘉佑轉頭,那中年醫生也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而收斂了笑容,用同情的目光,說:“第一次吧?移動CT,高科技,貴的離譜。挺好玩的吧。”
“我見過。”魏嘉佑牙齒縫里說話。
“見過?見過正常,我還見過龍椅呢。算了,我和你說這些干什么,哎,我就多說一句,你們這種年輕人啊,可能是見過世面,但既然都到了鄉鎮了,到了下面醫院了,那就該做什么做什么吧,別一天到晚的好高騖遠,得了,言盡于此,算我嘴碎,又得罪一個,娘的,白費我一番唇舌。”
中年醫生正是蔡瓊。他平日里過的壓抑,其中一個排解的手段,就是在病區里消遣其他小醫生,教訓教訓住院醫,教育教育規培醫和實習生什么的,都能讓他心情愉快一些,然后再多堅持一天。
蔡瓊用這種辦法,堅持著沒有辭職,唯一的后遺癥,就是十幾年二十年過去了,當年他消遣的小醫生們,都紛紛走上了主治乃至于副主任的崗位,讓他在普外以外的生存環境更艱難……
不過,再過二十年,蔡瓊也就該退休了。
所以,眼見著一個帥氣的醫生在那里發呆,蔡瓊順口就給了一番“忠告”。而且是說完就走,以免對方反抗,影響了自己的心情。
對蔡瓊來說,這種看著就帥的醫生,有時候真的是挺影響人心情的。
“就是好像有點臉熟的樣子。”蔡瓊離開老遠,才輕輕皺皺眉。
魏嘉佑基本已經要氣爆炸了,尤其是低頭看到余媛抿嘴笑的時候,魏嘉佑就更覺得肝疼了。
偏偏他的高傲,讓他不能發作出來。
余媛繼續在前領路,動作更是輕盈了許多。
“進去吧。洗好了到手術室找凌醫生。”余媛從今天的“看守護士”劉護士手里要了洗手服和鑰匙等物,遞給魏嘉佑,又叮囑道:“我們現在做連臺手術,凌醫生對無菌操作要求的高,你自己注意點,別被巡回護士逮到趕出去了,那就尷尬了。”
“我知道了。”魏嘉佑悶聲應了。
余媛看他傻乎乎的往里進,不由嘆口氣:“我的意思是說,香水就不要噴了,被聞出來,你又是外面的醫生,護士不會客氣的。”
云醫也是地區頂級醫院,一年到頭,各種來進修的醫生成百上千。凌然的手術室更多各方人士紛至沓來。加上凌然的要求高,所以,熟悉凌然經常給他搭臺的護士,嚴格的時候是真嚴格的。
魏嘉佑嘴角抽了抽,聲音放低了些,道:“雪白龍膽味道很淡的,而且不影響手術進行……”
“你是主刀你說了算,不是的話,挨罵就別怪人了。”余媛一副已然告知的模樣。
魏嘉佑站在門口,遲疑了幾秒鐘,道:“我就算不噴,也不會完全沒味道的。”
“什么?”
“可能是噴的比較久了,所以有殘留的味道,不可能洗一次澡就洗的沒味道的。”魏嘉佑解釋的有些無奈的樣子。
余媛卻險些笑噴出來:“就是腌入味了唄!”
魏嘉佑的面容一僵,腳步匆匆的沖進了淋浴間。
手術室。
凌然已經開始了下午的第二臺手術。
隨著大量的設備和嶄新的器械送入手術室,又更改了連臺手術的規則以后,凌然交替使用兩間手術室,每天的手術量基本能有云醫的五成。
當然,這還要算上急診科的清創之類的小手術,好處是助手們休息的比較充分,反正就兩個手術室,非值班的醫生,早上一口氣睡醒,再睡個回籠覺,等到天亮再起床,都沒有問題。
凌然自己則是盡可能的將手術做的細致一些。
完美手術的任務,與其說是任務,不如說是一種提醒。
凌然本身就是很追求完美的,只是大量的病人和手術,在不經意間也產生了大量的壓力,令凌然不免搖擺。
現如今,來到地理局限的八寨鄉,在手術需求并不高的情況下,凌然自然可以安心的做完美手術的任務了。
而在凌然看來,做完美手術,并不是循規蹈矩的完成每一個手術步驟,而應該采用更靈活的,更適合病人的手段。
落到手術室里,凌然決定首先關注肝臟手術的暴露。
平常做手術,凌然最常采用的,是較為平常的雙側肋緣下切口,也就是給病人的腹部劃“人”字型,從而將肚臍上方的腹部空間全部打開。
這種做法的暴露良好,對應肝切除這種高難度的手術,可以說是安全系數很高了,但要是精益求精的講,這樣的切口,幾乎是破壞了上腹部的所有肌群,病人的恢復困難,也容易形成巨創手術的心理預期,并不一定就是最完美的選擇。
尤其是面對肝臟邊緣的腫瘤,或者是較小部分的肝切除的時候,其實完全可以開出小切口的。
凌然這樣想著,就看著病人的CT片,在右肋緣下,做了一個小切口。
“咦,就切這么點嗎?”做助手的馬硯麟愣了愣。
“恩,今天的,做這個切口就足夠了。”凌然的語氣,自信而肯定。
在場的小護士,聽著聲音,再看凌然,都在心里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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