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看花夫人?沈依依瞅了蔡禮一眼:“恐怕沒那個必要了。”
什么意思?到底是自己的親娘,蔡禮稍稍一想,便猜了出來:“她要去南疆?”
沈依依點了點頭:“我去驃騎大將軍府的時候,她已經把盔甲都穿戴好了,你們說不準還能碰上呢。”
蔡禮本欲說幾句,但想想如果他是花氏,估計一樣會趕赴南疆,便只輕嘆了一聲,不再作聲了。
雪越下越大,漸漸在肩膀上累積,成了厚厚的一層。沈依依側首望去,蔡禮的眉毛都變白了,惹得她笑出了聲。
一行人不分晝夜,一路疾行,終于抵達了穎縣。
蔡禮將沈依依安頓在驛站內,馬上便出去了。事關軍事機密,沈依依什么都沒有多問,只是找驛站的吏員借了廚房,一張又一張地烙餅,準備給他帶著路上當干糧。
日下西山,夜幕低垂,月亮悄悄爬上樹梢的時候,蔡禮終于回來了。
沈依依迎上前去,把打包好的烙餅給他看:“路上帶著吃,我烙得有點多,你可以分給其他人。”
蔡禮接過烙餅,放到一旁,將她摟進了懷里:“我還有一個時辰,帶你去看看穎縣夜景?”
一個時辰,就是兩小時,看什么夜景哪!沈依依搖搖頭,解開了領口的紐扣。
“怎么了?”蔡禮困惑地低頭看她。
沈依依很快又扯開了腰間的汗巾子,開始寬衣解裳。
她很快把自己剝得精光,只剩下了一件粉嫩的抹胸。蔡禮順著她雪白的頸子朝下掃了一眼,聲線有點發緊:“依依……”
“喊什么呀,快點,別浪費時間。”沈依依戳了戳他的腰。她不會解盔甲,只能他自己動手了。
蔡禮猶豫著,沒有動。
“怎么,違反軍令嗎?”沈依依疑惑問道。
既然這一個時辰能用來看風景,那么滾床單應該也可以吧?
蔡禮果然搖了搖頭:“我以前就說過了,不會再碰你了,等你大些再說。”
他馬上就要上戰場了,還等什么等!沈依依懶得與他啰嗦,開始研究他的盔甲。
雖然屋子里有地龍,但這樣子不著寸縷地站著,還是很容易著涼的,蔡禮只好先把她攔腰抱起,塞進了被子里,隨后卸甲除衣,也鉆了進去。
“依依……”蔡禮撫著沈依依的后背,眉頭卻是微微皺起,“你……”
上次沈依依事后的“慘狀”,他記憶猶新,此時他即將遠征,待會兒該由誰來照顧她?
沈依依摟住蔡禮的脖子,用盡她最大的溫柔,緊貼住他的身子,堵住了他的嘴。
蔡禮本能性地將她壓在身下,輕嘆著氣道:“你想好了?真要這樣,待會兒你下不了床,怎么辦?難道把你一個人丟在穎縣?”
什么叫她待會兒下不了床?這是在擔心她,還是在吹噓自己的能力?沈依依狠掐了他一把,道:“你先讓我下不了床再說吧!”
哪個男人受得了這樣的激將,蔡禮馬上低下頭,把她那句話的尾音堵了回去。
沈依依很懷疑,是不是因為她的那句話,蔡禮存了心想要證明自己,不然她怎么會在云端和疼痛中來回行走,最后真的被折騰到渾身無力,眼看著就下不了床呢?
蔡禮帶著意猶未盡的神情,輕輕撥開她被汗水浸濕的額發,親了親她的臉:“記得要吃避子藥丸,我讓沙姜連夜去取。”
沈依依未置可否,將臉貼在了他的胸前。
蔡禮將手探下去,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上次沒用完的藥膏,就擱在咱們房的柜子里,我讓沙姜一并取來吧,反正他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沈依依捏了捏他的胳膊,算是作了回答。
蔡禮取笑她道:“還能下床嗎?怎么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一向不著調的沈依依,這次卻沒有抬杠,而是抱緊了他的腰,輕聲地道:“你一定要好好的。”
蔡禮低下頭,吻了吻她的頭發:“沒辦法陪你過年了,我爭取回來和你一起過花朝節,好不好?”
花朝節,那是來年二月的事情了,但沈依依還是仰起頭來,對他露出了笑臉:“好,回來陪我過花朝節,你說話要算數,我等你。”
時間緊迫,蔡禮甚至來不及命人燒水,和她一起洗一洗了,只能抱了抱她,起身下床,穿衣披甲。
沈依依強撐著爬起來,學著幫他穿盔甲。蔡禮推開她的手,道:“你趕緊回床上躺著去,我自己來就行。”
沈依依堅持道:“你這一走,好久都見不著,還不許我多看一會兒?”
豈止好久都見不著,刀劍無眼,誰知道再見時,是不是陰陽兩隔。這話他們倆都不敢講出口,但卻心知肚明。蔡禮滿心愧疚,只得由著她去了。
沈依依把穿戴整齊的蔡禮送至門外,看著他翻身上馬,趁著夜色,帶著那數列兵士,朝著南邊奔馳而去。
她兩世為人,本以為看破一切,不會再有太深切的牽掛,但隨著馬蹄聲漸遠,心卻好似被帶走了一般,空空落落了。
扶留一身戎裝,不知從哪里鉆出來,喚道:“夫人!”
沈依依這才回過神來:“你怎么還沒走?”
“我負責斷后,馬上就走。”扶留嘿嘿地笑著,道,“夫人,這一去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您千萬把小胡椒給我留著。”
小胡椒又不是什么物件,怎么給他留?沈依依瞪了他一眼,道:“把你們將軍看好,把仗打好,少惦記我們家小胡椒。”
“夫人,什么你們家,咱們不是一家人么?”扶留還要再說,時間卻不等人,他只得一邊翻身上馬,一邊央求沈依依,“夫人,幫我給小胡椒捎個話,我走得匆忙,來不及去跟她道別,叫她別生氣。”
這孩子還不滿十七歲呢,就要上戰場去殺敵了,沈依依感慨著,沖他揮揮手:“你回來要是還不去提親,我讓將軍打你棍子。”
“那您告訴小胡椒,等我回來,就去娶她!”扶留大聲地喊著,夾緊馬腹,帶著另一列兵士,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