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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依依定定地站著,一動未動,她的目光,甚至沒有落在余氏身上,而是越過她,看向了白哲。
重影看見,心道,完了,沈大小姐嚇傻了,這下只怕要肉破血流,破相了。
汪清這時已經回過了神來,抬起手臂,將袖箭對準了余氏的太陽穴——他擔心誤傷,不敢射她的嘴,那就干脆一箭射死她好了,只要人死了,力道也就松了。
他正要扣動機關,白哲一把拽住余氏的胳膊,將她拉離了沈依依身邊,同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汪清松了口氣,卻不敢懈怠,依舊將袖箭對準了余氏。
沈依依回過身,朝他晃了晃手心里的防狼噴霧,道:“我沒事,把武器收起來吧,剛才我只是為了試試孟公子的誠意。”
“原來沈小姐早有準備。”汪清笑著,當真把袖箭收了起來。
余氏尖叫著,掙扎著,還要朝沈依依面前沖,白哲一邊安撫她,一邊冷眼看沈依依:“試我的誠意?”
沈依依笑了笑:“如果孟公子是有意合作,肯定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受傷的,對吧?”
白哲冷哼了一聲:“廢話少說,進來做膠囊!”
他說完,附到余氏耳邊,不知講了些什么,余氏竟就安靜下來,任他扶著朝里去了。
廳后,是個小小的宴息室,當中擺了一張八仙桌,桌上點著油燈,擺放著清水、木薯粉等物。
孟知居然知道膠囊是木薯粉做的,看來已經事先研究過一番了。
白哲讓余氏坐在了遠離燈光的角落里,自己走到桌邊來,打開了一只小木匣:“這里是我母親平時服用的藥丸,全部裹上膠囊,需要多長時間?”
沈依依看了一眼,道:“要不了多久,頂多一刻鐘吧。”
這么快?!白哲心下詫異,神色卻更冷了:“你別想著耍花招。”
“你們要是不放心,就留下來盯著好了。眾目睽睽之下,如果我還能耍花招,那是你們無能。”沈依依真心不愿跟他多打交道,話還沒說完,就先去洗手了——早做完,早回家。
白哲見她開始做膠囊,倒是沒再多話,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沈依依的動作果然很快,只見她手指輕巧地翻飛,眨眼間就做好了一個膠囊,套到了藥丸上。
重影不由得贊嘆:“原來做膠囊是門技術活兒,怪不得我們先前找了那么多郎中,都沒能做出來。”
能不能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白哲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重影趕緊閉了嘴。
沈依依聽見重影的話,暗自發笑,其實做膠囊并不難,但是他們找郎中做,哪里做得出來?如果換個專業的廚師來做,估計比她做得還好。
膠囊很快做好,滿匣子的藥丸,全部穿上了“新衣”,整整齊齊,漂漂亮亮。
白哲上前看了看,隨手遞了一枚給重影,見他服下后并無異常,這才取出幾粒,用溫水喂給余氏服下了。
這隨從還兼職試毒?沈依依詫異地看了重影一眼,對白哲道:“膠囊我已經做好了,該你履行承諾了。”
白哲正要說話,余氏猛地站起身,循著聲音跌跌撞撞地朝前沖:“沈依依,你休想走!當初你把我們母子害得這么慘,我要你拿命來償!”
她眼神不好,沒有人指引,根本找不準方向,沈依依輕輕松松地躲到了桌子后面,問道:“我怎么把你們害得很慘了?說來聽聽?”
“你竟然還有臉問?!”余氏一面朝前摸索,一面破口大罵,聲音又尖又利,“當初要不是你給姚氏牽線搭橋,她哪來的機會勾引我們家老爺?!”
“你的意思是,我給白俊茂和姚氏牽線搭橋,讓他們見了一面,然后白俊茂就讓姚氏給勾引走了?”沈依依繼續問道。
“你承認了?你終于肯承認了?!”余氏叫得愈發大聲,摸著桌子的邊沿,朝著沈依依的方向走。
白哲冷冷地看著,沒有阻攔。
“哦,那你家老爺還真是好勾引,才見了一面,就讓姚氏勾走了?”沈依依這會兒連躲都不躲了,就看著余氏朝前走。
“沈依依,你好不要臉!跟你的狐貍精娘一個樣!”余氏聽她這樣說,發起狂來,松開了桌子沿,猛地朝前沖。
白哲連忙上前扶住了她:“娘,您明知她不要臉,又何必與她多說?”
“她敢做不要臉的事,還不許我說了?!”余氏拍著他的手臂大喊,“快扶我過去,我要打死她那個小賤人!”
“我不知道姚氏和白俊茂具體做過什么,不好評判,但如果我所做的,只是讓姚氏和白俊茂見了一面,那么你說的這些罪名,我是不接受的。”
沈依依很平靜地闡述著自己的觀念,心情并不見起伏,畢竟這是“沈依依”做下的事兒,她只是個善后的,“倘若他們有心在一起,即便沒有我牽線搭橋,他們也會想方設法地見面,對吧?
“據我所知,你是被白俊茂強行休掉的,那說明你家老爺本身就是個渣嘛,關我什么事?
“怎么,你讓白俊茂害得這么慘,卻沒本事找他算賬,只會揪住我不放?
“大媽,拜托你腦子擰擰清楚,不要一出事就怪別的女人,卻把自己的男人護得像個寶!”瞧瞧,余氏剛才罵了半天,都舍不得說白俊茂半句不是。
哎喲,她最煩男人出軌后,原配只知道打小三,卻舍不得連渣男一起打了。
本來她還挺同情余氏的,這下連同情心都不想施舍了。
余氏很驚訝地發現,她根本說不過沈依依,登時又氣又急,拼命掙扎著,要去打她:“你這個只知道跟人私奔的小賤人!我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
“謝謝你替我初步解開了謎團。”沈依依很平靜地說著,口吻卻冷了下來,“我一直認為是沈家人待我太薄,一見我就喊打喊殺,原來我錯了。是你們白家人做的齷齪事,和你這種腦子短路的女人,嚇得曾經膽小如鼠的‘我’,慌不擇路地跟吳德跑了。”
“沈依依”是很蠢,但就因為她讓白俊茂和姚氏見了一面,余氏就跑到她門口上吊去了?這她可不服。
“沈依依”再怎么著,也沒把白俊茂推到姚氏的床上去吧?
難道這種情況,余氏不是應該去白俊茂的門口上吊嗎?
沈依依越想越氣,操起桌上盛水的銅盆,就朝余氏頭上砸。
她離余氏還挺遠的,這銅盆砸過去,本來不會有太大的力道,可誰知突然一聲巨響,地面狂震,屋頂和墻壁亂顫,那銅盆一下子飛到了白哲的頭上,把他砸得頭破血流。
余氏被濺了一身的血,尖叫起來。
沈依依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反應卻奇快無比,喊了汪清一聲,拔腿就朝外跑。
嗯,沒砸到余氏,砸著孟知也不錯,她一邊跑,一邊欣慰地想著。
等她跑到廳里,又是一聲巨響傳來,屋頂的灰塵倏倏地朝下掉,窗外有火光嘭地一聲炸開,亮得能刺瞎人的眼。
爆炸?!火藥?!沈依依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白哲要過河拆橋,但稍微一想,就把這假設否決掉了,他自己和他娘還在屋里呢,再蠢也不至于做出連著自個兒一起炸的事吧?
山搖地動,就像有一只手把宅子猛推了一把似的,屋頂,墻壁,地面,瞬息間朝一處擠壓過來。
在這種災難面前,一切都是徒勞,沈依依還沒跑出房門,就聽見背后一聲大喊:“沈小姐,小心!”
隨即,她便看見一根巨大的房梁,朝著她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