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站住!我聽秦媽媽說,你昨天的藥都沒喝!你當初是怎么答應我的?!”花氏手握馬鞭,追著沈依依喊。
她答應什么了?她答應聽她的話,拒絕蔡復廣和蔡復勇,讓蔡禮既能回將軍府,又能去打仗;可她沒答應什么生兒子!
沈依依急著逃命,連回嘴的力氣都沒有,一個勁兒地埋頭跑。
她這假婆婆的體力,真不是蓋的,四十歲的人了,追起她來,毫不費勁。
萬一被追上,就會被灌藥,和蔡禮昨天一樣了!怎么辦,怎么辦,她跑不過花氏的!沈依依體力已經透支,正心慌腳亂,忽然從院墻上,傳來了蔡禮的聲音。
“上來!”蔡禮蹲在院墻上,朝她伸出了手。
上墻?好高……沈依依有點犯怵。
眼看著花氏緊追而至,蔡禮只好跳下墻,攬住了沈依依的腰:“不怕,你摟著我的脖子。”
是被抓去灌藥,還是克服一下恐高?沈依依咬咬牙,摟住了蔡禮的脖子。
蔡禮縱身而起,上了墻頭,隨即又一躍而下,到了墻的另一邊。
花氏的罵聲從墻那邊傳來,緊接著,將軍府的家將出了院子,分三路包抄,朝蔡禮和沈依依逼來。
有個會領兵打仗的娘,真的很麻煩!蔡禮被全面包圍,無路可走,只好拍拍沈依依的腰:“你繼續摟著我脖子,咱們——”
將軍府家將的速度太快,他來不及把話說完,便抱著沈依依,上了樹。
沈依依害怕到不敢出聲,緊緊摟著蔡禮的脖子,把臉埋在了他的頸窩里。
“依依,你松點……再勒下去,你就快要謀殺親夫了……”她摟得太緊了,蔡禮喘不過氣來,只得去掰她的手。
沈依依就跟聽不見似的,愈發摟緊了些。蔡禮沒辦法,只好縱身一跳,落到了隔壁的院子里。
“好了,落地了,松手。”為了生命安全著想,蔡禮毫不憐香惜玉地,用力掰開了沈依依的胳膊。
別人摟姑娘家,都是軟香滿懷,換做他,就成了生命垂危了!
沈依依被迫松開了他的脖子,卻仍然不敢抬頭:“其實從懸崖上摔下來,只用了幾秒鐘,但我覺得好高好高……”
蔡禮怔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后腦勺,把她的頭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沒事了,以后不會了,我會拉住你。”
他正安撫著沈依依,忽見將軍府的家將翻墻而入,也進了院子。有必要這樣步步緊逼嗎?!蔡禮無可奈何,只得對沈依依道:“我剛才看見有鴻臚寺的官員在門外,我送你過去,有外人在,我娘不會亂來的。”
“那你呢?”沈依依問道。
“我去找我娘聊聊,這事兒必須有個了結,不然沒完沒了了。”蔡禮說著,摟緊她的腰,幾個縱身起落,把她送到了扶留院子的院門外。
鴻臚寺的官員還在那兒沒走,正看熱鬧,看得津津有味,他們忽見蔡禮抱著沈依依從天而降,個個露出了驚訝艷羨的表情來。有功夫就是好,摟媳婦都這么炫酷。
蔡禮放下沈依依,問他們道:“你們是鴻臚寺的人?”
一名官員道:“我是鴻臚寺主簿,特來接蔡夫人上鴻臚寺商議接待黨項使臣的事。”
他們不是路過看熱鬧的,而是特意來接沈依依的??她什么時候跟鴻臚寺搭上關系了?!蔡禮驚訝地看向沈依依,問道:“你去不去?”
當然去了,沈依依點了點頭,跟著鴻臚寺的人走了。
蔡禮目送她遠去,一轉頭,看見花氏手握馬鞭,站在院門口,旁邊還站著個彩云,手里捧著藥碗。
蔡禮連忙退了好幾步,方便隨時逃跑:“娘,您這樣圍追堵截可不行,必須給我個理由。”
花氏耐心解釋:“我已經跟你爹說好了,只要你生下兒子,便既能留在將軍府,又能上戰場去殺敵。”
生兒子?和沈依依?蔡禮很想捂住臉:“娘,您還是把我逐出族譜吧。”
“你寧肯逐出族譜,也不肯生兒子?!”花氏覺得不可思議,“阿禮,你該不會是……不行,我得再請個太醫來給你瞧瞧。”
“別別別,娘,求您了!”蔡禮一看情況不對,趕緊腳底抹油,轉身跑了。
鴻臚寺偏堂內,鴻臚寺主簿與沈依依對面而坐,上首則坐著鴻臚寺丞,可見他們對這次招待黨項使臣有多么地重視。
“蔡夫人,昨天您做的豆皮,我們已經嘗過了,味道絕美,前所未見。在我看來,夫人的廚藝早已出神入化,遠超凡人了。”鴻臚寺丞一上來,便對著沈依依一通猛夸,用詞浮夸,絲毫不帶臉紅的。
沈依依笑了笑,道:“昨天事出突然,很多食材沒有備齊,其實正宗的豆皮,還需要浸泡十小時以上的秈米和綠豆。”
原來豆皮里含有綠豆,怪不得叫“豆”皮。當然這是次要的,最關鍵的是,豆皮符合黨項使臣的各項要求,而且款式新穎,味道絕佳,能夠大揚大梁朝國威!
鴻臚寺丞捻著胡子,滿意地笑著,幾乎已經能夠想象黨項使臣驚艷而又嫉妒不甘的臉了。
這些年,黨項國力日增,沒少提出稀奇古怪的要求,只要大梁沒有滿足,他們便得意洋洋,非要把大梁負責接待的大臣奚落一番才回國。
這一次,他們一定要把之前丟掉的場子,全部找回來不可!
鴻臚寺主簿看著上峰莫名露出微笑的臉,猜到了他在想什么,連忙咳了兩聲。
鴻臚寺丞反應過來,忙對沈依依道:“蔡夫人,三天后,禮賓院設宴款待黨項使臣,不知蔡夫人可愿前往,為他們做一道豆皮,弘揚我大梁朝國威?”
沈依依可不是什么廚娘,她是驃騎大將軍府的少夫人,他想要豆皮,得先把她請動才行,雖然她昨天已經表露出了友善的態度。
不過此事事關國威,做成了,是臉上有光的一件事,想必她不會拒絕。
然而,他想錯了……
沈依依毫不猶豫地搖頭:“我不愿意。”
這下尷尬了,鴻臚寺丞摸了摸胡子,極力解釋:“蔡夫人,這道豆皮,可不是普通的豆皮,它關系著我們大梁朝的臉面,萬一三天后我們拿不出像樣的糯米點心來,那可惡的黨項人肯定又會嘲笑我們大梁朝無人了……”
鴻臚寺主簿則有點不高興:“蔡夫人,既然您不愿意,昨天為什么要獻上這一道豆皮?您這不是出爾反爾么?”
“這怎么能叫出爾反爾呢?我只是說,我不愿意親自去做豆皮,但我可以教你們。”沈依依道。
這話合情合理,鴻臚寺主簿不敢不高興了,放低了姿態求她道:“蔡夫人,這道豆皮乃是給黨項使臣的,事關國威,馬虎不得,其他人即便能在三天的時間內學會,肯定也達不到蔡夫人的水平,黨項使臣到時若是不滿意……”
“大人,不是我故意拿喬,實在是家里有事。”沈依依道,“我的娘家,全家人都關在牢里呢,我哪有心情親自去給什么黨項使臣做豆皮?”
沈家入獄的事,鴻臚寺丞和主簿都有所耳聞,畢竟那么多沈家的酒樓一夜之間全查封了。
他們倆對視了一眼,鴻臚寺丞問沈依依道:“聽蔡夫人的意思,必須得等沈家人放出來,才有心情給黨項使臣做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