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終于舍得開口啦?”沈依依故作驚訝。
蔡禮瞬間又被氣到了,將手一松:“愛脫不脫!”
沈依依手上一用力,咔嚓一聲輕響,腰帶扣一松,腰帶應聲而落。
她還真脫?!蔡禮頓時又顧不上生氣了,忙手慌腳地去搶救。
可紐扣腰帶都沒了,搶也沒用了,沈依依很快扯掉他的袍子,隨手丟到了一邊。
雪白的中衣露了出來,蔡禮死死捂住胸口交領處,紅了耳根:“你到底要做什么?”
可沈依依壓根就沒朝他的胸口看一眼,只是掀開了他后面的衣襟,看了看他的后背:“嗯,這次還好。”
“哦,看傷啊……”蔡禮小聲地嘀咕。
偏偏沈依依的耳朵很靈,聽到了:“當然是看傷,你以為呢?”
蔡禮的臉刷地一下就紅了,別過頭去,不理她了。
沈依依撿起袍子,丟給了他:“穿上,天冷。”
蔡禮依舊不理她,一動不動。
沈依依抓起他的一條胳膊,塞進了袖子里,然后又抓起另一條胳膊,塞進了另一條袖子里:“瞧我的服務態度多好,包脫包穿包——呃,這個紐扣掉了,回去我給你補。”
她彎腰找到遺失的紐扣,塞進了荷包里。還好還有腰帶,不至于讓蔡禮敞著懷。
“行啦,還生氣啊?”沈依依窩到他身后,推了他一下,“我知道你是去幫我出頭的,我……”很感動。
“知道我是去幫你出頭的,你還護著胡北斗?”蔡禮一腔怒氣終于發泄了出來,一拳砸在了車窗沿子上。
嘿,這家伙!沈依依盤起了腿,把胳膊一抱:“我就護著他了,怎么滴吧!”
是啊,她就護著他了,他能怎么地吧,好像也不能怎么地……蔡禮瞬間泄了氣,垂頭喪氣地窩到角落里去了。
這傻孩子……是不是得哄哄啊?可她哄人的水平,僅限于把小胡椒哄哭啊,怎么辦……
好吧,試試吧,沈依依好生地組織了一下語句,朝蔡禮那邊邁開了腿:“阿禮,我跟你說啊——啊——”
伴隨著沈依依的一聲尖叫,馬車忽地一顛,她一個沒站穩,猛地朝角落里摔去,下巴重重地磕在了蔡禮的額頭上。
下巴這種脆弱的地方,哪經得住這樣一摔,沈依依還沒來得及反應,眼淚花子就不受控制地冒出來了。
蔡禮再顧不上糾結她護著胡樞了,一面去扶她,一面扭頭罵駕車的扶留:“趕車都不會了?!”
扶留知道自己闖了禍,縮了縮脖子,停下了馬車:“少爺,街邊好像是老爺,我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車就……這樣兒了。”
老爺?他爹?蔡禮看看沈依依的下巴,還好,沒有出血,便一步跨到車窗前,把窗扇一推,朝外看去。
街邊一家綢緞莊里,有個男人的背影,看起來真像是蔡復廣,而綢緞莊的門口,候著花氏的丫鬟彩云。
應該就是蔡復廣無疑了……蔡禮定定地看著,手扶在窗扇上,忘了收回來。
沈依依托著下巴,湊到車窗前,探著頭看了一會兒,問道:“你爹?”
蔡禮依舊望著蔡復廣的背影,沒有出聲。
“呃,咱爹。”沈依依趕緊改正。說好不再犯此類錯誤的。蔡禮雖然離開了將軍府,但爹還是爹,總不能喊叔叔。
這一聲“咱爹”,讓蔡禮收回了視線,看向了她的下巴:“沒事吧?”
他一面說著,一面伸手去揉,沈依依疼得彈了起來,頭撞到了車廂頂:“別碰!”
好了,現在頭頂也疼了,真對稱!
蔡禮摸了摸被她撞過的額頭:“我怎么沒事?”
“你皮糙肉厚!”沈依依抹了把眼淚,沒想到自己也有被氣哭的一天。當然,一多半是疼出來的。
蔡禮最后朝車窗外看了一眼,吩咐扶留:“走吧。”
馬車重新動了起來,蔡禮退回角落里,背靠著車壁,望著車頂發呆。
沈依依挪到他跟前,捂著下巴問:“你不下去打個招呼?”
“不了。”蔡禮把頭埋進了膝蓋里。
他看起來好難過……可是安慰人也是她的弱項,怎么辦?算了,話多不如少,什么都不說吧,何況她一點兒都不了解這一對父子的情況。沈依依想著,伸出手去,揉了揉蔡禮的頭發,再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蔡禮再抬起頭來時,睫毛上濕漉漉的,沈依依正想要看清楚,他卻朝車外探了一下身,命扶留停了車。
路邊有一家藥鋪,蔡禮跳下車,再回來時,手里多了一瓶藥酒:“這家藥鋪的藥酒很好,專治跌打損傷。”
沈依依看了他一會兒,捂著下巴笑了起來:“把你的額頭也涂涂,說不準明天就起包了。”
她把藥酒接過來,倒了一點在掌心里,捂熱了,細細地涂到了蔡禮的額頭上。
蔡禮小心翼翼地給她涂著下巴,涂一下,看她一下,生怕又讓她疼得跳起來了。
沈依依微微地抬著下頜,道:“扶留開小差,把我撞成這樣,該怎么罰?”
扶留在外聽見,馬上接話:“這個月不收你們房租!”
臭小廝,前幾天還說隨便他們住的!沈依依要揍他,打開了前面的小車窗,蔡禮沒法給她涂藥了,忙道:“急什么,回頭我教訓他。”
沈依依這才縮回來坐好了,問道:“阿禮,你耳朵好使嗎?”
耳朵?蔡禮抬手摸了摸:“什么樣叫好使?”
“就是,比如,你站在屋外,能單憑呼吸聲,判斷屋內有沒有人嗎?”沈依依問道。
蔡禮尚未回答,扶留在車轅上插話:“這太簡單了,用不著少爺,我都能行!”
“好好駕你的車,剛才的賬還沒跟你算!”蔡禮沖他吼了一句,轉頭對沈依依道:“我能通過呼吸聲,判斷屋內有沒有人,有幾個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不錯不錯,有前途!”沈依依拍了拍他的肩,以示表揚。
“你問我這個作什么?”蔡禮奇道。
“明天再告訴你,我得先做點東西。”沈依依說著,打開了前面的小車窗:“扶留,載我去趟肉市,將功抵罪!”
街邊綢緞莊里,花氏拿起一塊今冬最新的蜀錦,又放下了。
“想買就買,你什么時候也啰嗦起來了?”蔡復廣把蜀錦拿起來,看了看,“雖說這紋飾太花里胡哨了點。”
花氏嘆道:“阿禮最愛這些張揚的料子,可是他如今不在將軍府了,我買了給誰做衣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