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80330
一個女人,而且還是富戶千金,如花似玉的年紀被破了相,比要了她的命還可怕吧?搶墜子就搶墜子,為什么要毀掉別人的容顏?重影垂頭看著山石,心頭涌上愧疚感。
“她破相,與你有什么相干?!”白哲完全不能理解重影的行為,少有地沖他怒吼,“你大可一劍割破她的喉嚨,然后帶著墜子回來見我!”
“她并非不相干的路人,怎能說殺就殺?”重影叫道,“她是夫人的女兒!”
“夫人?你說哪個夫人?”白哲周身的氣氛,驟然冷了下來,他扯動唇角,露出一絲笑容,看著竟有些猙獰。
重影頓時不敢再接話。
白哲抬起左腳,慢慢地將一塊小山石碾得粉碎,恢復了一貫冷而淡然的表情:“她知道墜子意味著什么嗎?”
重影愣住了。沈依依寧肯破相,也要拼命護住墜子,是不是因為知道了墜子的價值?不過,他仔細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她應該不知道,不然拿著墜子,去富陽縣任何一家白家名下的產業,就有人幫她脫身了,何必這樣辛苦,藏在推車里出逃?”
“有道理。”白哲緩緩點頭。
重影道:“她已經逃走了,要不我帶人去追,你先回家去?”
“家?家在哪里?”白哲眼中浮上恨意,唇邊的笑容卻是凄涼無比。
重影默然。
“去重新探明她的蹤跡,實時匯報。”白哲收起情緒,恢復了一貫的淡漠,“再劫一次,我一定要拿到墜子!”
“是。”重影應了一聲,縱身而去。
沈依依和小胡椒一口氣跑到碼頭,兩個人都是大喘氣,所幸碼頭上正如小胡椒所說的一樣,停靠的船只不少,而且大部分的船都是專門載人的,有熱情的船家站在跳板前,招攬來往客人。
沈依依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對小胡椒道:“咱們不坐載人的船,萬一船上有吳德相識的朋友,多事把我們抓回去,可就前功盡棄了。”
“那坐什么船?”小胡椒問道。
“坐貨船。”沈依依指了指排在碼頭最前頭的一艘船,船上裝滿了貨物,看樣子馬上就要開船了。
“貨船也行,可是,我們拿什么去坐船?”小胡椒哭喪著臉道,“我們沒錢。”
“散碎銀子也沒有嗎”沈依依一面說著,一面上下摸索,但摸了半天,別說銀子,就連一枚大錢都沒找著。
小胡椒也在身上翻找了一通,最后從懷里掏出一只小木盒,遞給沈依依看:“小姐,就剩三塊茱萸膏了。”
沈依依接過木盒,打開來,里面果然只有三塊茱萸膏,梅花式樣。她盯著茱萸膏看了一會兒,咬咬牙,道:“茱萸膏就茱萸膏,走,去碰碰運氣。”
小胡椒跟著她朝貨船那邊跑,邊跑邊道:“小姐,船家不一定需要茱萸膏,但這東西肯定是值點銀子的,畢竟辣米油賣得貴,而且還買不到。”
九九八十一難,就差最后一步了,別說茱萸膏值點銀子,就算一文不值,她也要想辦法登上船去!沈依依骨子里的那股狠勁兒又上來了,不顧脖子疼臉疼,咬著牙跑得飛快。
她們跑到貨船前時,船家正在收跳板,準備起錨啟航了。沈依依怕引人注目,不敢高聲喊叫,只得憋住一口氣,來了個百米沖刺,一腳踏上了跳板。
她無聲無息地突然出現,船家嚇了一跳,破口大罵:“要死啊,沒看見我在收跳板嗎,你壓著它做什么!”
沈依依一聲不吭,拉住跟上來的小胡椒,迅速跑過了跳板。直到雙腳站在了甲板上,她才開口:“大叔,抱歉,抱歉,我們急著上船,多有得罪,請見諒。”
船家這時看清了她的臉,白凈的小臉上,竟斜斜地橫著一道傷口,血都還沒干!
“這是怎么了?”船家吃驚地指著她的臉,一時忘了責問。
沈依依見他關注自己的臉,心里有了主意:“大叔,您這船要去哪兒?”
“去杭州府!”船家還在看她的臉,隨口應答。
沈依依把手一拍:“去杭州府?那真是太好了!大叔,我的臉破相了,得馬上去杭州府尋訪名醫,不然落了疤,一輩子就是個丑女了。”
船家又看了她幾眼,道:“行吧,你隨便給幾個錢,我捎你去杭州府。”
“大叔,您真是好人!”沈依依趕緊拍馬屁,“我趕著去治傷,出來得急,忘了帶銀子,給您一塊茱萸膏,充作船費,行不行?”
“茱萸膏?”船家一愣。
小胡椒趕忙取出小木盒,奉上了一塊茱萸膏:“大叔,這是我們小姐親手做的茱萸膏,做菜調味用的,比辣米油強多了!”
小巧的一塊茱萸膏,恰似一朵五瓣梅花,就連中間的花蕊都清楚分明。無論這塊茱萸膏味道如何,顏值都是頗高的,船家接過去看了幾眼,同意了:“自己找個地方貓著吧,富陽去杭州府不遠,兩個時辰就到了。”
兩個時辰,那就是四個小時,半天的時間了,沈依依再三向船家道謝,拉著小胡椒找了個角落的位置,靠著船舷坐下了。
小胡椒還沒坐穩,就急急忙忙地去看沈依依的傷,氣道:“哪里來的殺千刀的劫匪,搶錢也就算了,竟把小姐給砍傷了!等到了杭州府,得趕緊找個郎中瞧瞧,可千萬別落了疤。”
只要是女人,就沒有不在意自己的容顏的,沈依依也不例外,不過這會兒她們身在船上,著急也沒用。她輕輕推開小胡椒的手,道:“我吉人自有天相,不會留疤的,放心吧。你的后脖子怎么樣,還疼不疼?”
小胡椒抬手摸了摸,道:“只要不按就不疼了,還是小姐可憐,添了新傷不說,脖子上的舊傷也被掐紅了。”
“只要能成功逃脫,就不可憐。”沈依依正說著,突然聽見岸上動靜挺大,便換了個方向,趴在船舷上露出個腦袋,朝岸上看去。
岸邊上,有幾名奴仆打扮的人,簇擁著一位年輕的公子。那公子錦衣華服,身材卻頗為魁梧,一身的腱子肉,都快要把衣衫撐破了。那公子四下里看看,不知說了些什么,奴仆們就分散跑開,到各艘船上去了。
這是去搜船了嗎?沈依依心下一凜,迅速縮回腦袋,小聲地問小胡椒:“不會是吳德派來追我們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