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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幾個持槍警衛的護衛下，乘坐在斜向下軌道中的碇源堂疲憊地深呼吸了一下，在他反光的眼鏡鏡片后，是濃重的黑眼圈與眼袋。
這段時間他幾乎是不眠不休的在工作，好歹把亂糟糟的局勢穩定下來了。
身為SEELE得力干將，差一點就要成為其核心成員的碇源堂，在十年前左右碇唯融入初號機、他對SEELE提出人類補完計劃的時候，就開始計劃背叛SEELE了。
為了實現自己與SEELE期望差異頗大的目的，這個頗有手腕的男人，在十年時間里一點一點滲透了SEELE旗下各個組織部門。
在SEELE那批老不死的被初號機暴力碾壓之后，這個暗中掌控世界的組織失去了頭腦陷入一片混亂，引起了巨大的動蕩。
抓住這個時機，早有準備的碇源堂啟動了自己的暗線，接手了過半SEELE的遺產，NERV不但沒有因初號機的問題被清算，還乘機大肆擴張。
甚至NERV在使徒威脅基本消失的情況下，在明面上依舊保留了戰時法外地位，還和SEELE構建出了特殊的經濟、軍事體系。
但這一切并不是一帆風順的。
軌道車駛出黑暗的隧道，進入了NERV總部所在的明亮空洞中，碇源堂第一時間看了眼窗口外正對著金字塔型總部的方向。
在緊貼著金字塔總部的、下面隱藏著巨大垂直豎井的人工湖邊，紫色的獨角巨人盤腿坐在那里，一手按著地面上橫放的巨大紅色螺旋雙尖矛，一手隨意撐著腦袋，頭頂上方一圈隱約的光環在閃爍波動。
打量了一下初號機旁邊圍繞的研究人員和大量儀器，碇源堂微微嘆了口氣。
SEELE本來就有找他麻煩的念頭，只是因為初號機光速抄家而被擱置了，在SEELE核心崩潰后，下面各個組織對NERV或者說使徒、EVA相關技術起了貪婪之心的不要太多。
那時候，島**隊都拿著SEELE崩潰前的命令輕松武力入侵了NERV總部。
針對使徒設計的NERV總部防御機制，在人類自己面前完全是脆弱不堪。
解禁了無限制開火權，癱瘓了NERV中樞控制系統的軍隊開進了地下空洞，準備進行一場大屠殺。
他們非常“巧”的遇到了一炮炸穿EVA彈射通道落到人工湖中的初號機。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真嗣腦海里越來越多的輪回記憶與莫名技能中，可不缺乏行星級別的探測與精確打擊能力。
所以碇源堂在事業方面走上人生巔峰，還是多虧了自己那模樣大變的兒子的福，雖然他想要的并不是這些東西...
初號機在解決掉入侵軍隊后，毫不停留地炸穿了最終教條的防御機制。
抑制住里面大量N2爆彈的運作后，初號機下到最底層，拔出了用來禁錮莉莉絲身軀的朗基努斯之槍，并將莉莉絲剩下的半邊身體吞噬掉了。
拿到朗基努斯之槍的初號機變得更為可怕，對自身AT力場和各種變化的控制能力也出現了飛躍，他甚至將亞當胚胎一口啃掉后還能抑制住自身的覺醒沖動。
之后的初號機就一直安靜的待在NERV總部旁，已經被證實擁有亞當靈魂的渚薰和寄宿著莉莉絲靈魂的綾波麗被其嚴密監管控制著。
“真嗣、唯...”
碇源堂在軌道車進入下一段隧道前深深地看了初號機一眼，明顯保持著一定程度人類精神的初號機，早已在試探中被證實依舊由碇真嗣在控制，在初步交流中，初號機內碇唯的痕跡也得到確認...
“你們在等待什么呢？”
初號機微微偏過腦袋，看了看湖邊坐在石頭上拿著魚竿釣魚灰發少年。
渚薰似乎并不擔心自己的下場，哪怕手持朗基努斯之槍的初號機隨時有可能將其輕易撕碎吞噬，他反而非常自來熟的和NERV的人交涉弄到不少東西來打發時間。
因為被司令抓包而在外面忙成狗的葛城美里剛剛回到總部，此刻正在旁邊和研究員律子詢問初號機的問題。
沒有理會美里試探性的熱情招呼，初號機轉移視線，他的目光透過重重阻礙看了看NERV總部下層里，穿著病號服躺在醫療室內翻書的藍發少女綾波麗，又往更深處打量了一下正在進行身體調養的一群三無藍發少女——和綾波麗同期的其他克隆體。
最后他的目光掃過二號機停機坪，看了眼正在努力提高同步率的金發少女。
比起輪回中各種各樣的悲慘結局，現在的情況已經很不錯了，真嗣不敢奢求更多。
但這種幸福還能持續多久呢？
初號機抬頭看了眼自己頭上那一圈半透明的模糊光環，時刻不離朗基努斯之槍的右手手指微曲。
清理掉其他使徒和SEELE之后，已經過了很久了...時間...
“時間快到了啊...”渚薰喃喃了一句，放下手中沒有任何收獲的釣竿，回頭打量著初號機。
感知敏銳的真嗣聽到渚薰的話語，初號機將目光轉到了灰發少年身上，巨人和少年對視了一眼，同時察覺到了對方的異樣。
然而輪回的時限已經到了。
在一瞬間，亞當與莉莉絲的靈魂釋放出無窮無盡的能量，它們寄宿的身體瞬間被蒸發，兩道靈魂沿著四維狹縫瞬移到了它們融合在一起的身軀——初號機這邊。
朗基努斯之槍仿若基因一般螺旋解體，仿佛植物根須一樣侵蝕進了初號機的身體。
成為神化覺醒核心的真嗣拼命抑制自身的能量反應，但其身軀不受控制的轉化為純白的光芒，體型開始逐漸膨脹。
所有人類同時失去形體化為橙紅色的溶液，數十億攜帶著人類記憶的莉莉絲靈魂碎片化為漫天紅光升騰而起。
NERV總部所在的大地向四個方向裂開深深的峽谷，黑之月在無窮紅光的旋轉圍繞下從地下升起，席卷了所有人類靈魂沒入光之巨人的胸口。
初號機頭頂原本的光環向著高空升去，在強度突破極限的能量作用下擴散出無窮無盡的紅黑色環形波紋，一抹深邃的黑在這廣闊波紋的最中心浮現，并迅速擴大成一個無法觀測的黑色圓面。
原本還帶著點真嗣與初號機面目特征的光之巨人五官模糊消失不見，它頭頂突破大氣層，腳掌深入地下，背后張開十二只閃耀的光翼，發出了無聲的嘶吼。
“終于開始了啊...莉莉絲和人類都融進去了，薩麥爾卻沒有出來？也罷...”
隔著上千光年圍繞著地球廣泛分布的實驗性星球戰艦構成的網絡上，無數數據記錄以爆炸式的速度刷新積累著。
程斌靠著深入滲透了覺醒初號機上的念氣，全程記錄下了其神化過程中所有物質能量與靈魂信息的變化，并在白的幫助下進行超速超量的數據分析與模擬實驗。
他倒不是沒想過讓真嗣提前吞噬渚薰和綾波麗觸發人類補完神化覺醒，畢竟不是每一種重啟方式都會觸及加夫之門。
但一來真嗣殘留的靈魂算法慣性不愿意如此行事，二來要等到十五年時限的被動重啟也值得優先觀察，所幸加夫之門如愿展開變化，也算是一舉兩得。
重重波紋中間的黑色門扉范圍越來越大，已經完全變成人形光芒的初號機背后的光翼猛地延伸進了那一片漆黑之中，仿佛成了初號機與黑幕之間傳輸某些東西的管道。
加夫之門周圍的時空劇烈的扭曲了起來，地表上的物質先是反重力一般崩碎飄飛起來，隨后整個地球都在擴散開的扭曲時空中解體，物質的碎屑在仿佛黑洞一般的門扉附近無限細化直至消失不見
初號機沒入加夫之門的六對光翼中，憑空產生的無盡真空零點能忽然出現了極度復雜規律的變化，一些信息以真空能量為載體憑空浮現進入初號機中，一些信息從初號機上化為變化的能量沒入了量子真空。
“這是...”窺探到加夫之門與神化初號機之間瞬間的信息交互，程斌不由得一怔，“原來如此...”
加夫之門瞬間關閉，光之巨人開始無止境的膨脹，無窮的光芒再次充斥了數十光年范圍的星空。
看著在光芒消退后再次被重塑出來的地球，程斌合眼沉思著，大量記錄與實驗數據匯總到他這里進行最終的整合解析。
混沌溫床一般的黑白月亮、沒有平行干擾的人類、存在平行干擾造型各異的使徒、類人的渚薰和莉莉絲、不斷重復的輪回、潛伏的薩麥爾...
結合大量的觀測與實驗數據，程斌已經猜到了這個世界輪回背后的真相。
“難怪系統會叫我選擇立場，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程斌睜眼嘆息了一聲：“我還以為這個世界的人類，就是被外來干涉折騰的目標文明...
“...原來人類不過是干涉用的工具，被真正盯上的是使徒啊...”
加夫之門和程斌預期的有一定的區別，但確實是連接到了反宇宙。
不過方法并不是通過扭曲時空構建能通過物質的四維通道，而是利用黑洞核心天然的類似通道，將能量以特殊方式反復提取并轟入量子真空，在反空間負能級那一端形成對應的能量震蕩。
加夫之門并不是通道或者門扉，而是一種約定，一種正反空間兩邊對接構建出四維真空零點能提取裝置后定下來的，以真空零點能為載體的特殊通訊協議。
念氣的能力受制于程斌的認知，但這同樣意味著念氣可以依托程斌的認知超越各種限制。
所以即便加夫之門在正負宇宙間沒有真的打通傳遞物質能量的通道，但傳遞的信息依舊可以被念氣利用。
解析了那些信息的程斌，讓自己的念氣跟著傳遞的信息來到了充斥著反物質的負空間，并依附在信息于此的物質載體上。
雖然負空間這邊物理環境與原來的空間大相徑庭，但畢竟如同硬幣兩面一般，本質上依舊是一體的，歸屬同一個世界。
知識積累豐厚、也不缺計算力的程斌根據相似的規律與一些相同或相反的參數，沒花多少時間就找出了符合負空間這邊環境的，各種物質識別方法與對應物理公式。
這種異中求同的研究，大大豐富了程斌的知識體系，讓他對世界的全貌有了更深的認識。
不過倉促之間，像復雜的亞空間四維作戰平臺和中子星戰體這種級別的復雜工具程斌就沒辦法在這里弄出來了。
簡單用反物質構筑出一個身體，并在上面加載不少特制感知模塊后，程斌就開始觀察這個負空間的具體情況。
引力或者說時空，應該是兩邊空間特質最相似的東西的，甚至可以說一模一樣。
附加了淺層四維偏移的引力解析很快將這個負空間的概況反饋了過來。
“好小...”
比起廣闊無垠的正空間，這邊的宇宙論物質分布范圍簡直小的可憐，物質能量密度已經高到了一種極其可怕的地步，哪怕能量反應最低的地方也堪比恒星內部，難怪程斌覺得之前構筑身體十分吃力。
有了負空間的數據對比，程斌很快就明白了正空間那邊暗物質和暗能量的本質，那其實是正負空間時空關聯的宏觀體現。
在正空間，暗能量消耗暗物質促使宇宙加速膨脹，向著所有物質化為虛無的終末大撕裂不斷前進。
而在這負空間，“暗物質”則在不斷增長，將整個宇宙的物質吸引匯聚在一起，最終形成了目前幾乎沒有一點“真空”的致密物質團，向著無限小的奇點不斷崩塌。
一個膨脹一個收縮，一個迎來大撕裂一個崩塌成奇點。
按程斌的計算，繼續沿著這種傾向走下去，正負空間很可能在一次劇變中完成輪回，崩塌成奇點的負空間將會在大爆炸中無限膨脹，而正空間將停止膨脹開始收縮塌縮。
“感覺上正負空間就像是一個奇異的時空彈簧，或者說一個蹺蹺板...”
程斌完成初步的觀測后，將新學到的東西整理歸檔，隨后開始關注另一個重要的事情——
即便在這個高密度高能量、完全不適合生命誕生的極端環境中，依舊有著大量巡游在高量海洋中的活物。
這些生命擁有著各種不同類型的外貌，甚至有些直接就是由規律的能量流構筑而成。
它們數量眾多分工合作，努力在無比險惡、且隨時在變得更加險惡的環境中掙扎求存。
它們毫無疑問是一種智慧生命，而且看它們生活在高能海洋中的身軀體現出的復雜技術與奇特審美文化，顯然是擁有璀璨文明的智慧生命。
看著向自己圍過來的各式巨大怪物，程斌嘆道：“這就是薩麥爾的目標嗎？存在于負空間中的使徒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