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短暫的休堂后,傳召的證人也都一個個先后腳到場了。
為了給百姓們看到朝廷的重視和公平,今日的順天府官員用了最高的效率,最快的速度去取證。
別說朱常玨,就連堂上幾位也沒想到,證據竟是這般充分,證人更是一個不少。叫那負責記錄的書辦奮筆疾書,連研墨的時間都沒有。
人證上,第一個到場的自然是人就在城中的大夫。
他是太子主動要求提供的。太子的投誠很到位,安排的這大夫在京中頗有口碑,就是不少百姓都對其熟識。
到場后,他既認定了如意當日的假死和病情,也確認如意那病的確是他治愈的。他醫館有相關的記錄,藥童也可以作證。
證詞簡單又確實,沒有任何問題……
接著到場的是顏公公。
浣衣局在宮外,他來得自然也快。
他的戲很好,一見如意的反應便與半個時辰前的朱常玨一模一樣,指著如意就問“是人是鬼”……表演既真實又精湛。
而他上來的第一句便已是矛頭直指:
“其實從如意進入浣衣局的第一日,我們便被警告了。說是不該問的不問,不該管的別管。否則,將命不保矣。因此如意那里,不給吃食不給就醫不是我們有意而為,而是迫于壓力,沒辦法,不得不。”
顏公公本就是李純的人,自然一開口,便全是緊扣了如意的言論,順便將責任推了個一干二凈。
他還“偷摸”看了朱常玨好幾眼,就沖那小心翼翼的樣,哪怕他不開口,眾人也瞧出他在怕什么。
如意則向顏公公磕頭,求顏公公不要怕,請直言。
顏公公越是畏懼,強權的高壓便越明顯,群眾的憤怒更是激昂。于是,眼看群眾又要開始“仗義”,龐閣老只好趕緊表示證人只管直言,他保證一定會秉公處理。
顏公公還無奈地講出了一個秘密:
“許是怕咱們礙事,如意在浣衣局的那幾晚,咱們浣衣局上下所有人一到晚上都睡得特別沉,誰都一夜睡到天亮。后來如意一死,不,假死離開后,咱們便又沒這么好的睡眠了。
咱家心下有疑,卻是在浣衣局蓄水缸邊找到了一紙包,里邊有殘留粉末。這種不明來歷的東西出現在水缸邊還能有什么好事?咱家趕緊找人瞧了,卻發現這粉,是蒙汗藥。”
朱常玨差點又要拍案而起,可顏公公卻一口咬定,浣衣局上下都能作證,只要找人去一問便知。
有官兵得了示意,再次跑去取證。
顏公公則目帶憐憫證實了當日如意屋中和食物的確被人下了毒;半夜也有人偷偷進入浣衣局行不軌被發現;后來如意來找他求救,說那人是翊坤宮的紀嬤嬤;第二日如意就病了,病了之后翊坤宮來過人打探,就連前貴妃身邊的吉祥也來過;如意是斷氣后被抬走的,當時看著的確是死了,卻沒想到是命大……
由于顏公公是官兵去帶的,一路也沒有與任何人接觸過,所以先前壓根不知這里的審訊過程,既然沒有串供的嫌疑,所言自然可信。
浣衣局的記錄在那兒擺著,吉祥的進出也是浣衣局宮人能作證的。
對如意下毒已沒法取證。
但紀嬤嬤……卻是個線索啊!
紀嬤嬤很快便被帶來了。
又是個熟人。
朱常玨開始冷笑,對她惡狠狠盯著欲行警告,可紀嬤嬤連頭都沒抬一下。
此刻,太子的作用,合作的成效顯出來了。
貴妃一倒,翊坤宮人走茶涼,紀嬤嬤被皇后暗中吸收,眼下口供自然是全按太子吩咐。
幾句一逼問,她便招認當日的確是奉謹妃命去將如意推下井,哪知被如意發現,當時便沒能成。她認罪,但她只是奉命行事,求開恩……
同時,去浣衣局取證的官兵也回來了,上至管事下到干體力的,都確認了那幾晚個個睡死了,的確不對勁。
所以顏公公沒有撒謊。的確有人在浣衣局下藥,想來本意就是要放了紀嬤嬤進來弄死了如意……
接著是物證。
他們找到了屬于如意的墳頭。
果然只有一個帶了名字的簡陋木板在那兒,而那一片的墳頭的確似如意所言都只是敷衍一埋,還有些尸體都暴尸荒野,那種環境下,埋尸人肯定是草草了之,想要徒手扒墳還真不難。
如意的墳已經不見了土堆,只有個淺淺的坑和張破爛席子,沒有尸體——自然,先前那個冒充如意的尸首已被李純的人換了地方入土為安了。
如此,幾個證據全都對上了。
救了如意的人沒找到,但那個農戶找到了。他們的證詞也沒有問題。
就連熊家后園子的枯井也是真的存在。枯井里有腳印,還有被樹枝勾住的發絲,一番比對后,均是如意所有。所以,她沒撒謊,昨日的她為了躲避朱常玨的人就躲在了熊家……
到了熊家,自然要去看看如意的房間。
府尹還暗搓搓想要試上一試,什么都沒說,找了一個翊坤宮的老人直接到熊家如意那房間去了一趟,據說那宮人差點嚇得坐了地,直言不可能。
問她緣故。
她說,那字跡,香味,那擺設都讓她想到了死去的如意。還有那床上掛著的連環絡子,更是如意的拿手絕活……
如此,證言的確實性再次加大。
那個房間,自然是得益于李純的人快速的布置了。其實很簡單,只不過將如意藏身地的擺設和物件全都挪了過來,而已……
證據被快速整理成了一整份,擺到了幾位大人的跟前。
朱常玨冷笑更甚,這就像一張網,綿綿密密,已經向他甩了過來。
如意挑眼:“證據確鑿,不知玨王殿下可要自辯。您也是有證人的,比如謹妃娘娘,又比如說吉祥?”
朱常玨正要起身,哪知如意卻搶先又是一拜。
“如意多年來緊隨謹妃娘娘身邊,看娘娘與玨王殺人如麻,藐視皇恩,行hui受hui,作惡多端,今日如意只求請諸位大人對謹妃母子徹查,如意愿挺身而出,不求回報,無懼危險,全力檢舉作證引證!但求諸位大人成全!”
如意底氣很足,程紫玉已經答應她,事后會去皇上那里給她求個恩典,不追究她先前罪行,作為她被害的補償和作證的獎賞……
如意說完后,引發了熊家人的齊齊叩地。
熊家二老爺給了慷慨激昂的一番說辭,再次強調了玨王對熊家所為,謹妃收受huilu,母子兩人慣常殺人滅口的惡行,隨后求朝廷對玨王徹查。說,熊家和如意一定不是唯一的受害者,天網恢恢,只求朝廷能給所有被玨王欺辱壓榨謀害過的人和家族討一個說法和公道的機會……
民眾里馬上有人開始煽動,也是齊齊高呼“徹查”二字,群情激昂,聲浪一下下擴開了去,以致本就聚滿了群眾的順天府更是人山人海起來……
“徹查玨王”似乎一下成為了整個京城的聲音,若朝廷不查,官府不辦,便是枉顧民意,便是強權壓人,便是官官相護……
于是,縱是四位大爺在上面,縱使被告人是權勢滔天的當今皇長子,卻還是沒能順利平息。
當然,看著是因為證據確鑿,是因為群情民意,但也只有極少部分人知曉,說到底的根源還是皇帝的態度。
權利在握,君要臣倒,哪怕沒有理由,也可以找到成百上千條理由拖你下來。這幾乎是千萬年來亙古不變的真理。一切,還是拳頭說話。
如意的出現就像個轉折點,使得熊家的目標和訴求也順理成章從嚴懲玨王被改成了徹查玨王。
對熊家人來說,他們的任務已經基本完成。至此,不管宮中熊貴人會不會因之前事被皇帝追責,至少整個熊家都以受害者的姿態保下了。眼下的朱常玨絕對不敢對他們光明正大做什么,至于將來……他們更不擔心了。
他們已經嗅到,玨王要完了。他們要做的,便是等待補償。眼下的狀況,已是最小的損失……甚至說,熊貴人事端反而幫他們逃出了玨王陣營,對他們來說或已是福星高照……
眼見一時半會兒不會繼續開審,朱常玨便想要開溜。證據對他極其不利,眼下他得趕緊回去找幕僚商量對策,尋求解決方案并適當布局,力求自證。
但逍遙王以長輩身份攔住了他,執意請他先去圣上那兒復命。
卷宗鋪開,供詞在案,證據了然……眼下,才是皇帝要的。
他,有足夠的理由徹查并清理長子勢力了。
好一頓的發作后,朱常玨被勒令在家閉門思過,等待徹查。
他自然不服,表示全都是有心人的栽贓,若真要徹查害的便是皇室顏面,是朝廷聲譽……
皇帝大發雷霆,習慣性砸了茶碗到朱常玨腳邊。
“若不是因為你,何至于鬧得滿城風雨,何至于人人都道朝廷不公,請求徹查發落了你?”
皇帝還是很“公正”地給了長子一個警告:
既然口口聲聲不想害了朝廷聲譽,不如主動一五一十交代所有惡行,那么他或能將之責罰減到最小。但若被人證據確鑿揪出來,到那時才是真正丑態原形畢露,顏面盡失,屆時責罰下來,就不是他說保就能保住之了。
朱常玨怎么可能自認,自然是反復強調冤枉。
皇帝讓朱常玨滾回去,并找了一隊人手跟著他回了玨王府,又派一隊人守在玨王府外。
“父皇要軟禁監視兒子嗎?”
皇帝看了他一眼,廢話,自然是。當然也是為了向民眾擺個姿態,擺個不包庇,公平又公正的姿態。當然,還有個重要原因,這是李純要求的。他想,大概是為了防止玨王府與外界勢力的聯絡吧?
皇帝自然不會承認,卻也懶得多言,揮手示意人送玨王回府。
朱常玨離開后,皇帝便將徹查交給了順天府,由逍遙王和都察院協理。
至于謹妃那里,則交給了太后去查辦。
只是此刻的皇帝還有所不知,這個長子所犯下的惡行,比他所以為的要多得多。
在朱常玨不知道的暗里,早就蓄勢等著的太子出擊了。
迅雷不及掩耳,在玨王府的防范布局剛剛開始,太子便打了玨王府上下個措手不及。
太子勢力滲透的一直都是以蕭家為首的文官集團,所以當太子將已經整理好的一條條,被分布到數十個口才出色的官員和御史手上,那聲勢可想而知。
徹查的消息出來后,第二日的早朝便熱鬧非凡,太子暗布的人手開始發難。
唾沫橫飛的官員們不單單是指控,還甩出了一條條的證據。玨王一派壓根無從反駁和自辯,單就那聲勢便已讓他們無從應對……
僅僅這第一天,在朝上拋出,關于玨王的指證便達到了數十條。
第一局,玨王敗。
很快,玨王派發現,與以往的彈劾不一樣,這次有根有據,指名道姓,確實了太多。若要善后,只怕要做不少手腳。甚至有許多陳年舊事也被翻了出來。
怎會如此?
只因太子和玨王斗了多年,相互間對方的把柄都有一些,這回太子占了先手,怎會手下留情。在拿到程紫玉給出,暗衛查訪,已經經過取證并確認的證據后,太子便暗中發動了所有人手開始了梳理。今日朝上給出的,是他最有把握,幾個并不大,用來釣大魚的罪名。
比如:玨王府側妃苗氏家中惡奴去年南巡期間曾當街毒打孕婦,致使胎兒流產,最后仗勢欺人,強壓此事,造成了巨大的民間劣性影響;
比如:張家姻親林夫人前年入宮時被織造房宮女花萼不小心踩了一腳,便將狀告到了前貴妃那兒,貴妃為了給娘家人撐腰出氣,將那花萼找了個由頭打了五十板給扔出了宮,那花萼雖死里逃生可兩條腿卻廢了,現下生活凄苦;
比如:大前年九月十七,儲秀宮許答應晉為常在,前貴妃對此懷恨在心。只因許答應侍寢那日,圣上本已傳令擺膳翊坤宮,前貴妃認定是許答應截胡,踩在了自己頭上晉升,于是有意報復。
但聽聞許答應家中在福建行商,家業龐大,貴妃便故意漏了消息到與許家交好的永寧伯夫人那里。幾日后,前貴妃便收到了來自許家的千兩銀票加禮物多份……
而后貴妃多次故技重施,在許家又通過暗示得銀兩千兩。許家覺得是無底洞便不再孝敬。很快許家便遭了報復。去年圣上南巡期間,許常在暴斃,對外稱染疾。許家不信,原本欲求恩典發還尸首,卻被當時統領后宮的前貴妃強拒。
前貴妃更沒按規矩,提前兩日將許常在葬入妃陵,叫許家連尸首都未見一面。現下,許家人得知圣上要徹查謹妃母子,昨日攔下了周御史的轎子,要求徹查許常在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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