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村里……無一人生還……
那意味著,沉默寡言卻總是默默照顧她和寶寶的齊毅、溫柔嫻淑的錢夫人、她親眼見證他出生的錢家小活寶錢正義、每次外出采買都會特意問她一句要不要幫忙帶點什么的馬大叔……
還有可惡的袁氏和唐家人,都沒了?都死了?
她和齊從明離開石佛村后,石佛村到底發生了什么?!
莫非,他們都是那個神秘的寄信人殺死的?
她走的時候只恨不得再也不回那個像牢籠一般讓人壓抑的地方。
然而,現在突然得知這個消息,她才發現,那個地方留給她的回憶,也不全是不堪的。
那里還有很多很美好的回憶,很好的人,她也是在那里生下了寶寶,看著寶寶一點一點成長。
顧君瑋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腰,看了看小紙條上的內容,也是心底一沉。
他想到的是,若蘇云和寶寶不是逃離了那個地方,是否如今,她們就會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痛苦地丟掉性命。
他把她扶到坐榻上坐下,轉頭對青萊道:“關于石佛村發生的事,你讓云嵐給我一個具體的說明,事無巨細,要快。”
青萊立刻道:“云將軍來了兩封飛鴿傳書,其中一封里說了,他把具體的情況寫成了長信,正經驛站傳送到上京,會比飛鴿傳書慢上幾天。
想來是要說的事情太多,飛鴿傳書里能寫的內容太有限了。”
家銘擔憂地看著蘇云,給她倒了杯熱茶,道:“母親,可是發生什么事了?”
蘇寶寶趴在蘇云的膝蓋上,仰著小腦袋皺著小眉頭看她,小胖臉上也是一片懵懂的擔憂。
蘇云心底一柔,她都差點忘了,她現在不是一個人在帶著寶寶,不管遇到什么事,她身邊都有一群十分可靠的親人。
她暗嘆了一口氣,接過家銘遞過來的茶淺酌了一口,緩了緩復雜的心情,笑看著家銘道:“怎么銘兒這兩天都在家里?你這般年紀,該是要上學堂了罷?學你父親那般躲懶可不行。”
顧君瑋這兩天幾乎對她和寶寶寸步不離,她便是去上個茅廁消失個幾刻鐘的時間都能讓他無端緊張。
后來她上茅廁他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羞惱得她脾氣都發了幾回。
別以為不說話就能隱身啊!她眼睛正常著呢!
雖說兩夫妻長久地過日子,就是要接受對方所有美好的不美好的一面。
但是她還是個精神上的黃花大閨女呢,形象問題還是很重要的!
不對,便是兩人當真老夫老妻了,基本的形象問題還是要顧及的!
早朝什么的更是不用想了,也幸好顧大將軍有個當皇帝的表兄。
當今圣上貼心得很,直接大筆一揮寫了封圣旨,說了一堆感念顧愛卿妻女失而復得,朕心甚慰云云的場面話后,直接放了顧大將軍十天假,還給小胖妞封了個云喜郡主的名頭,取自“既見君子,云胡不喜”一句。
是的,這個圓滾滾的小娃娃如今也是個有封號的人了。
想到這幾天的生活,蘇云就頭疼,覺得自己如今這生活還不如在后廚時自由自在呢。
家銘見母親問起他的學業,心里歡喜,笑容微微羞澀地道:“孩兒如今跟著楚先生在宮里學習呢,理應每天都去的,但母親和小妹回來了,銘兒就跟楚先生告了幾天假,在家里陪陪母親和小妹。”
說著,小下巴一揚,溫潤的少年難得帶了點得意,“楚先生說,孩兒是他所教的學生中,學問最好的一個呢!”
蘇云看出了家銘眼里的孺慕之思,心頭柔軟,忍不住抬起手摸摸他的小腦袋。
這孩子可真是貼心啊,這么貼心的孩子也是她教出來的?怎么小胖妞跟她阿兄就差那么多?
說起來銘兒的氣質和性格似乎更適合當文官,顧君瑋好像也沒有說什么,似乎并不在意是不是能子傳父業。
在一些重傳承的大家族,不是挺在意這個的么?
顧君瑋忽然站了起來,道:“云兒,石佛村之事,我需得向圣上稟告,你與寶寶和銘兒待在府里,我很快回來。”
蘇云已是跟他說了石佛村里唐家和二十年前那場戰爭的關系,這些天顧君瑋唯一離開這個府邸,就是聽了她說的話后,進宮了一趟。
應該是此事事關重大,否則他哪里會愿意離開她和寶寶。
蘇云點點頭,已經恢復了冷靜的腦子,終于可以理智地分析石佛村發生的事。
可是現在掌握的信息終究太少,她只能確定,那個神秘的寄信人到過石佛村,他走的時候,順便帶走了袁氏的一根手指。
是不是他造成了石佛村的慘案,還不清楚。
蘇云忽地,心一突,因為想到了什么,心底微微惶恐。
從她暫時為那個人做出的心理畫像來看,這個人該是十分有個性,讓人過目不忘的。
石佛村不大,蘇云甚至能準確說出里面居住的人口數量。
算上她離開前兩天馬大叔家新添的那個小女娃,共有一百零二個人。
在石佛村生活了四年,便是蘇云不能說跟每個人都十分熟悉,但至少,里面的每個人,她都是見過的。
加上她的職業習慣,便是只是見過幾面的人,她都會下意識地分析他的行為習慣,人物心理,因此若石佛村曾經有那么一個人,她不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
但確實,從她現在對石佛村那一百零二個人做的心理畫像來看,沒有一個人,是能和那個神秘的寄信人對上的!
只有兩種可能
一,他不是石佛村的人,但知道石佛村的存在,不管石佛村的命案他有沒有參與,他在那之后定然去過石佛村。
二……
他一直住在石佛村,只是不為人所知。
在那之前,他很可能因為某些原因,失去了自由。
直到石佛村出事,他才掙脫了自己身上的桎梏,重返人間。
他是石佛村多出來的那第一百零三個人。
不管是哪種可能,石佛村都必然隱藏著某個秘密,它遠沒有她知道的那般簡單!
她和寶寶這四年,到底生活在了一個什么地方?!
見到蘇云又慢慢白了起來的臉色,家銘擔心地握住了母親的手,一連串地喚:“母親?你沒事吧?母親?”
他想起了四年前母親消失的那個晚上,他就是這樣,無論怎么呼喚母親,她也不醒。
心底的擔憂帶上了自遙遠過去而來的惶恐,讓家銘的聲音都帶上了一絲輕顫。
蘇云回過神來,看到孩子急得眼眶都紅了,忍不住有些心疼,正想安慰一下他,突然有小廝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