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家銘這忽如其來的深情表白,顧君瑋只是一怔,漂亮的鳳眸中便浮起了深深的笑意,一時間,他原本稍顯幽深的眼眸便如那初升的太陽,讓人不敢直視。
“哪里學來這些油嘴滑舌的話?”顧君瑋沒好氣地又屈指輕輕彈了彈家銘飽滿光滑的小額頭,“快睡吧。”
家銘被彈了額頭也不惱,只伸出小手捂著腦袋嘿嘿地笑了笑,然后很是警惕地道:“父親,你可不能趁銘兒睡了后,就搶了銘兒的位置。”
顧君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家銘心里的小警鈴被拉響,不甘示弱地回看過去。
一大一小對看了半響,終究是家銘體力不支,忽地伸出小胖手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呵欠,眼皮一點一點地往下垮。
蘇云好笑地看著他,一只手有節奏地拍著他的小身子,家銘只覺得在那樣規律的節奏下,腦子越來越渾濁了。
不能睡……
睡了,母親就要被搶走了……
可是,最終,小家伙還是在這對無良父母的合伙下,跌進了周公的懷抱。
他直到最后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的母親其實是幫兇qaq
蘇云見家銘的呼吸漸漸平緩悠長后,便讓顧君瑋把他抱到了旁邊的小床上。
時隔四天,顧大將軍終于把自己的嬌妻抱進了懷里,忍不住長嘆一聲,含笑道:“銘兒第二天起來怕是要與我鬧。”
蘇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說廢話,“我一會兒還要把銘兒抱回來的,答應了他的事情可不能食言,”說著,明眸流光璀璨,含笑道:“所以,顧大將軍還是快點愿賭服輸,把你的身家過往都交代出來吧。”
顧君瑋眼眸微動,忍不住低頭親了親懷中女子粉色豐潤的唇,沉默了半響,低聲道:“云兒,以后,我可能無法許你一個如現在一般安穩的生活,但顧君瑋發誓,定能保我妻兒無憂,你可愿意?”
蘇云一臉訝異地看著他,“難道我如今還能有反悔的余地?”
顧君瑋一愣,低低一笑,鳳眸幽深,“自然有,云兒,我給你反悔的機會,若以后,我不小心死在你前頭,我只盼望這世間能有人替我繼續照顧你和銘兒。”
蘇云心里一緊,瞥了他一眼,難得地輕哼一聲,“口是心非。”
顧君瑋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可不就是口是心非,若害怕自己無法保護好她,當初他便不會讓她留下。
只是,越與他們相處,他發現自己越是輸不起,輸不起自己,更輸不起她和銘兒。
蘇云看了他一眼,突然推開他,坐了起來,嚴肅道:“顧伯鈺,你老實與我說,母親她,到底是你的誰?”
顧君瑋揚起一個無奈地笑,手一撐利落地坐了起來,“你果然看出來了。”
頓了頓,他鳳眸微沉,一字一字道:“她確實不是我的生母,事實上,她是我的叔母。”
饒是蘇云早有預感,此時也是有些吃驚。
她還以為,崔氏頂多是顧君瑋的繼母,沒想到,便連顧嵐廷都不是他的生父!
顧君瑋嘴角微牽,慢慢道:“我父親是前任顧國公,當年奉命駐守邊疆,我母親也隨父親到了西北之地。二十年前北越突然對南吳發起大規模入侵時,我父親與母親連同二十萬顧家軍,都……戰死沙場!”
蘇云心里一抽,卻已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顧家軍的神勇便是在書上也有記錄,他們是每一任顧國公直系統領的軍隊,當年第一任顧國公隨太祖皇帝征戰天下,太祖皇帝感恩顧國公立下的汗馬功勞,不僅給了他南吳唯一的國公爵位,還有自組軍隊的特權。
但還有一種說法是,當初太祖皇帝和顧國公同樣出生草莽,兩人一同征伐天下,最開始誰都沒想稱皇稱帝的事情,只是當天下局勢漸定,太祖皇帝漸漸留了心眼,培養起一批扶持他稱帝的勢力,悄無聲息地架空了顧國公,等顧國公反應過來時,南吳已立國了。
然而太祖皇帝到底顧念與第一任顧國公之間的兄弟情誼,且自己這樣捷足先登,心里也是很過意不去,這才允了他顧家唯一的國公爵位以及允許讓顧家軍保留了下來。
只是沒想到,當初太祖皇帝壓根不看在眼里的顧家軍,在歷任顧國公的操持下,越來越強大精湛,最后竟是成了拱衛南吳的重要力量!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顧君瑋,沉聲道:“這一切,難道是人為?”
顧君瑋卻是嘲諷地一笑,搖了搖頭,“當年我年紀尚幼,被祖父留在了上京,西北淪陷的消息傳來時,我還不清楚這意味著什么……后來,祖父憐我小小年紀便失去了父母,便讓我認小叔與叔母為父母,也是希望小叔和叔母能待我如己出,這些年來,他們也確實待我很好……”
蘇云眉頭微皺,若他們一直膝下無子,蘇云還能相信,他們會待顧君瑋如己出。
只是,現在他們已有了八歲的顧君越啊!
今天下午顧君瑋說自請脫離顧家族譜時,崔氏可是,從沒有直接反對過。
蘇云忍不住冷笑,心里卻是越發心疼。
“祖父自那之后一直對我十分嚴格,也在暗中查探二十年前北越與南吳那一戰的起始,誰都知道,北越自從迎娶了南吳的永樂公主,便一直表現出與南吳和平共處的意愿。二十年前那場戰爭,祖父算是受打擊最大的人,顧家軍的實力不容置疑,他懷疑當初顧家軍兵敗如山倒,是因為宮中出了內奸。德妃娘娘當時已嫁與了當今圣上,也暗中幫忙追查這件事……”
他突然靜默不語,蘇云了然,沉聲道:“德妃娘娘出事了?便是因為她想查探二十年前的真相?”
顧君瑋嘴角一勾,道:“德妃娘娘遲早會出事,追查二十年前的真相,不過是加速了背后之人謀害她的動作,背后那股操縱了南吳朝堂二十多年的勢力,與此說是嘗試掩蓋二十年前的真相,不如說是,要把會對他們造成威脅的因素,全部鏟除!”
他看向蘇云,淡淡道:“云兒,若你是當今圣上,手底下有一個超越你勢力管轄范圍的區域,你會是什么心情?”
蘇云緩緩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顧君瑋嘴角微勾,道:“歷朝歷任的皇帝都視顧國公府和顧家軍為眼中釘,肉中刺,百般戒備防范,卻又不得不依賴顧家軍的力量,除了先帝。先帝是個有雄才大略的,他深覺王家外戚勢力對李氏皇權的危害,主動拉攏顧國公府,我姑姑這才嫁給了當時的太子,然而,如先帝那般圣明的君主,一百五十多年來,也只是出了一個罷了。”
蘇云微微沉吟,“可是,如果只是在意顧家軍,皇帝應該有很多抑制顧國公府的方法,何必趕盡殺絕?”
誰料,顧君瑋搖了搖頭,蘇云奇怪地看著他,卻聽他啞聲道:“云兒,不是他們想對國公府趕盡殺絕,而是他們不得不,針對國公府的局,早在太祖皇帝之時,就已經布下了!那對于國公府,不,對于整個顧家來說,都是一個死局!”
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