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神魂出竅,稱其出陰陽二神,佛門不講陰陽,神魂出竅,稱其意生身。
得如幻三昧,能見無量自在神通,普入一切佛剎。隨意無礙,意欲至彼,身亦隨至,故名意生身。佛門意生身有三,最低層次便是空明老僧修成的三味樂正受意生身,與道家神魂出竅無異。
佛門唯識,眼、耳、鼻、舌、身,五識是肉身現量,第六識是妄想,六識清凈,破了對色身的偏見,打破妄想,進入先天,第七識(執著)出來,便自然修成了意生身。
“甚好!”
老道眉目一亮,張嘴笑道:
“道經記載,北宋年間,南宗祖師紫陽真人曾遇一位修戒定慧的高僧,與之論道,相邀神游同往百里外的揚州觀花,最后紫陽真人神游歸來,摘得了瓊花,而那位高僧沒有。后面便講的是道家性命雙修高于佛家修性法門的理。”
“老道明白此中大多是后世為了貶低佛門而編造的故事,當時南宗道經并無記載此事,反而是直到明代道經才有此說,而且佛門不講陰陽元神,只講意生身。正巧,爾等二人逢遇,何不解了這謎,門外有梅花,我二人折梅論道,豈不快哉。”
老道眼睛越說越亮,暢快一笑。
江小白在一旁,聽了老道的言語,神色一亮,老道說的記載他在《悟真篇雜記》上有所觀聞。
書中記載,張紫陽八十歲時,在蓉城遇青城丈人傳給內丹秘訣,方才悟入真道,煉功積久,于是達到未曾有地,契入妙難說境。他的眾多仙友異人中,有一位是禪宗僧人,據傳此人坐禪甚有能耐,入定之時可以神出體外,徑至百里以外地神游無拘。
一日,張紫陽與禪宗和尚相會,兩人相談甚歡,聊至修行處,張紫陽便對和尚說:“禪師,你我同是修行眾人,而且各有所得,今日何不趁此良機一同神游方外如何?”
和尚聽言隨口也說一個“行”字。張紫陽又說:“游玩何所,還是禪師言定罷。”和尚說:“此時正是揚州賞瓊花的好時節,機不可失,你我就一同去觀賞瓊花去。”
張應聲說好,便與禪師一起進入凈室,相對瞑目而坐,神游體外去了。張紫陽到賞花地時,禪師已然先到,二人繞花三匝,紫陽說道:“今天賞花正好,何不與禪師各折一花回去,以作紀念?”于是二人各折一枝瓊花歸去。
一會兒,二人都神歸出定。張紫陽問到:“禪師,瓊花現在何處”和尚袖中一摸——空空如也。張紫陽卻從袖口拿出瓊花一枝,與和尚一起笑著賞玩。
后來張門弟子問及此事,說:“師父和禪師一起神游折花,為什么結果不同”張紫陽答道:“道教修持的金丹大道,性命兼修,即是精神與氣法一起修煉的,所以聚則成形,散則成氣,所到地方,真神現形,叫做‘陽神’。而他們修習的,想趕快見效,不修命宗,直修性宗,即是說,不修氣法,只煉精神,出神所到地方,別人見不到身形,稱為‘陰神’。陰神是虛,自然拿不回瓊花。”弟子們這才明白就里。
而這個記載,老道已經說明白了,沒有根據,當個異聞聽了就行,不能當真。
聽老道要解這謎,與老僧來一場折梅論道,心中不由悠然,想見兩位先天僧道比試一場。
“善!”
空明老僧點了點頭,身影消失。
老道見了,哈哈一笑,神魂如一陣清風,也從原地消失不見。
江小白神魂初成,還沒進先天,自然沒有老道和空明老僧的身法,只能老老實實鉆墻,出了屋,去了外面。
一下子,房間里三人走了個干凈。而新房里的那對小夫妻完事后還在濃情蜜意,完全不知道,有一僧兩道,把他們倆的底子快瞧了個干凈。
要是知道,不知會作何感想,罵娘是肯定的。
外面,江小白神魂飄在屋頂,舉目四望,濃霧漫天和轟隆的鞭炮聲中,完全不知道老道和空明老僧的去向。
過了大約一分鐘,老道與空明老僧同時趕來,從霧氣中的不同方向出現。
老道手里一枝梅花,空明老僧一朵梅花。
只有一個字的不同。
“空明道友,莫非你是慈悲,怕傷了其他,才采來一朵?”
老道眉宇微瞇,看著老僧手上的一朵寒梅,打趣道。
“阿彌陀佛,玉清子道友陽神修為于我高,老僧道淺,輸了便是輸了。”
空明老僧喊了一聲佛號,行了一禮,識得自己技不如人,很干脆。
“哈哈,今日甚是暢快,解了心中一惑,能比醉飲千杯。空明道友,正好閑來無事,不如同游,看一看這新年熱鬧。”
老道哈哈一笑,須發張揚,說不出的暢快,邀請空明老僧一起同游。
江小白見老道的樣子,以他對老道脾性的了解,不覺有點無語,老道分明是贏了,心里高興,得意的緊。
“正有此意!”
空明老僧笑了笑,不以為意,拂袖合掌道。
“那就走吧!”
云中寨,是一個土家族聚集的村落,此時,新年鐘聲已過,但村子祠堂前的廣場確實熱鬧非凡。
土家族人穿著新年盛裝,升起直徑一兩米的大火堆,不管男女老少搭肩圍著火堆轉圈,升起笙歌,唱著新年民謠。
周圍也有村民跳著土家族的特色民族舞,呼喝著保佑新的一年風調雨順、安居樂業。
熾烈的火焰,熱情的村民,在大山黑霧里繚繞的動聽歌謠,好一處熱鬧景象。
“阿妹,等等我,我也要去趕熱鬧。”
云中寨,大霧漫天,一條大路上,一個穿著土家族服裝的青年,打著手電追著前面一個女子。
前面的年輕女子穿著紅色民盛裝,準備趕去村中的新年篝火,去玩。
青年追上了那年輕姑娘,憨厚著笑道:“今晚祠堂那邊肯定很熱鬧。”
“元山哥,你去就是了,新年大半夜你竄我家門干嘛,影響多不好。”
年輕姑娘叫李妹兒,有點不高興地看著有些憨厚的青年。
“那不,想喊你出去玩么,就...正好。”元山摸了摸頭,有些不好意思。
“走吧。”
李妹兒沒繼續怪他,他知道元山哥喜歡她,不過她最近總有點心不在焉......
兩人走著,走著,快到了村中的祠堂廣場。
村中,熊熊燃燒的大火驅散了黑暗和濃霧,照亮了四方幾十米的天空,
熱情的村民們載歌載舞,在火光映照下晃蕩出大大的影子。
李妹兒瞧了廣場的熱鬧,心中也被感染,眉眼打量間,秀氣的臉蛋猛然一怔。
不遠處,房屋頂上,站著三個人影。
夜色黑霧,火光打在那三個人影上閃爍著光影的朦朧,明暗不定。
李妹兒有些驚疑地張了張眼睛,莫非是看錯了,腳步不由自主地往那邊走。
“阿妹。”
云山看李妹兒表情不對,喊了一聲。
李妹兒心思全放在上面,沒聽見。
待她走了幾步,視線終于清楚了些,眼睛里陡然一凝。
一個老和尚,一個老道人,還有一個年輕人,臉上光線朦朧。
朦朧的光影間,李阿妹突然覺得那人好眼熟。
她神色陡然一喜,竟喊出了聲“阿哥”,聲音很大。
離她七八米外的房頂上,那三個人影齊齊往這邊一望。
火光下,李妹兒終于看清了那個年輕人的臉,眼神陡然一亮,面目歡喜,是那個小哥。
而那男子見了她明顯怔了一怔,臉上被火光打的晦暗不定。
倏忽間,年輕男子如云煙般從房頂消失了,而那一僧一道也是。
不過李妹兒清楚地看到那個須發皆白的老道人消失前笑著打量了她一眼。
“小女娃長得不錯。”
蒼老的聲音在李妹兒耳邊響起,卻已不見人。
她愣愣地看著空空如也的房頂,神色恍惚不定。
“阿妹,你怎么了,那邊有什么人?”
云山看著李妹兒忽然恍惚呆愣,不由神色疑惑,瞧了瞧對方望向的方向,沒什么東西啊。
而此時在幾百米外的空中,江小白一臉疑惑。
“她怎么看得到我的神魂?”
“這女娃怕是開了陰陽眼。”
老僧合掌,若有所思地說道。
而在新年后的幾天,李妹兒的父母發現最近女兒有點奇怪,平時活波開朗的一個人,在新年的熱鬧日子卻顯得心事重重,悶悶不樂,時常走神。
李妹兒卻沒告訴父母,她好像碰見傳說中的仙人了....
那位小哥,是山里的神仙中人么?
李妹兒的心思似乎跟著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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