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今天來找錢萬山,自然不是來說廢話的!
他進門后就沒說過廢話!
周安問的那些看似無關重要的一些小事,都有一個相同點,一個錢萬山完全忽略的相同點……能證明他沒病!
他都自己說了,他身子骨好著呢,他還能跟人爭執比試,還能去赴宴喝酒,喝酒打架玩女人都讓他占全了,這樣的人不可能有病!
其實說起來,錢萬山有病沒病本身并不重要,誰都知道他告了病假,是在裝病,他一直跟著吳緒寬行事,一同不上朝,偶爾抽空去衙門辦差……這樣的人太多了,正因為滿朝重臣十之**都這樣,而且都有一種大家都這樣大家都沒事,那就不會有事的心思,反而會讓所有人都忽略了這關鍵的一點。
裝病,只是為了不上朝而隨便找的借口而已。
可這事兒一旦被較真,那便是欺君之罪!而欺君之罪的量刑范圍極為寬泛,輕則……皇帝責罵幾句便罷了,重則是要被抄家滅門,殺頭殺全家的!
捏碎了酒杯的錢萬山臉色已變得煞白。
他終于知道周安今天是來干什么的了。
“你……你……你這閹人,竟敢套騙本官的話……你……狗雜碎……”錢萬山豁然起身,指著周安的鼻子破口大罵。
他煞白的臉色迅速轉為漲紅,也是脾氣夠大,急火攻心失了智。
門口多人臉色都變了變,他們是跟周安一同來的,可現在,他們卻有些緊張的看了周安一眼。
錢萬山竟然敢對周安說那個字眼,閹人?
他竟然敢指著周安鼻子罵閹人?!
常跟著周安身邊,或者內廷出來的人都知道,那是周安最忌諱的兩個字。
“呵。”周安沒如他們所想的那樣動怒,而是輕笑出聲,又微笑道:“錢大人,您是無話可說,不想辯解了嗎?”
“我……你……”錢萬山急開口,他自然是想要辯解,可他能說啥?他自己都承認,自己身子骨好著呢!
“那行,今日之事便這么著吧,剛剛咱家說問完了便走,現在也該回了……”周安說著,負手踱步向門口。
錢萬山一愣。
他要走?沒事了?
周安在門口停下腳步,看著門外夜色下天寒地凍的景色,背對著屋內桌后的錢萬山,又淡聲道:“錢大人您知道嗎?之前也曾有人指著咱家鼻子,叫咱家閹人,有那么幾個,在你之前的那個,名叫烏國鈺……咱家今天也不想抓您回去了,這欺君之罪,便就這么定下吧。”
錢萬山還是愣了一下,他沒在第一時間懂周安的意思,但他馬上便反應了過來。
“你!你敢!本官乃從二品……”錢萬山怒喝出聲音。
“殺!”
周安并不響亮的平淡聲音,卻似掩蓋了錢萬山的怒喊。
他說完那個字,便邁步出屋,迎著凜冽的寒風向外行去。
小亭子碎步快跟上了周安,將大氅抖開,披著在了周安身上,一副生怕周安著涼的緊張模樣。
幾個老太監隨著周安一同先走了。
更多人卻如狼似虎的沖入了屋內,抽出了明晃晃的兵器。
錢萬山亦是做出反應,回手便拿起了長案上的腰刀,然而刀才出鞘一半,一抹劍光便已飛閃過小半個廳堂,在其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線。
錢萬山捂著噴血越發洶涌的脖頸無力倒下,他在死前看清了出劍的人,黑袍兜帽陰影下那是一張平靜淡漠的臉錦衣衛指揮使袁勝師!
刀光,劍芒,鮮血,慘叫!
兇惡的屠殺者迅速席卷了整個錢府。
當夜,乾京城兵馬都督府都督僉事錢萬山,因犯欺君之罪被抄家滅門!全府上下六十九口人皆死于東廠錦衣衛之手,無一幸免!
臘月初七這一天早晨,發生了很多大事。
“北疆戰勝”的消息已經漸漸傳開。
北戎敵軍被趕到了岐山關外,為此女帝大發封賞,在一大清早便連下了十多道旨意,雖也有判罰問罪之旨,但大部分還是封賞之旨。
而其中最重的封賞,卻是給了已經戰死沙場的鎮北大元帥董維武。
天亮還沒多久,便有一大隊人敲鑼打鼓的來到了董維武在乾京城的府上,帶隊而來的老太監,當著董維武全家老小的面宣讀了圣旨,已有郡侯之爵的董維武被女帝追封為了一等忠國公,賜謚“忠武”,宣旨的老太監還帶來了女帝御賜匾額,上書“忠魂永駐”四字。
與董維武一同被封賞的戰死之將還有五人,活著封賞的亦有三人。
雖傳旨封賞他人時并未太過大張旗鼓,但也動靜不小。
以至于清晨剛過,北疆戰勝之事便在乾京城里徹底傳開了,街頭巷尾老百姓們無不是在議論此事,前幾天還因北疆戰事而氣氛有所緊張的乾京城,馬上又變為了一派繁花似錦太平盛世的模樣!
而在酒樓茶肆、詩社文會等多有讀書人聚會談笑之地,又如同往年一樣,迎來了一輪以詩詞批判怒罵戎敵、宣揚國威的高峰。
對民間來說,戰勝戎敵的消息,便是最大的事。
但對朝廷上下的百官而言,卻不是。
他們都很清楚北疆那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明白北疆軍戰敗最大責任人董維武被封賞的原因,此事無需說破,也是沒那個必要,或者說,他們對此根本就不關心。
北疆是勝是敗,事情都已經了了,便結束了。
無需再說。
而他們現在最關心或者說最關注的是,昨夜東廠錦衣衛進行了突擊行動,兵分多路連夜抓人,共有六名正五品及以上官員被抓,而他們被抓的理由很統一,都是因為裝病不上朝,證據確鑿而被定了欺君之罪!
這六人皆是吳緒寬嫡系手下之人。
不過,他們也都是次要的。
最主要的是,是兵馬都督府都督僉事錢萬山!
東廠廠公周安親自帶人夜訪錢萬山府上,當場定了錢萬山欺君之罪,卻沒有將其扣押帶走,而是直接滿門抄斬!
錢萬山可是從二品!
他是吳緒寬在兵馬都督府里最重要的親信之一。
卻被周安直接滅門了。
一片嘩然。
今天全乾京城的百姓,都因為北疆戰勝之事而喜氣洋洋。
而朝廷上下文武百官,卻是因為錢萬山被抄家滅門之事,已經將心提到了嗓子眼!
因為他們不知道吳緒寬會如何報復!
他們甚至都無法確定,吳緒寬會不會因此而直接武力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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