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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周霜霜在宿舍里醒來,卻見魯麗此刻正抱臂環胸,得意的看著她。
服不服?
周霜霜還沒反應過來,便下意識訕笑道:服!太服了,大姐頭,讓小的先上個廁所……
魯麗從鼻腔里發出一個傲嬌的音節,周霜霜忙不迭穿上拖鞋,飛竄到了衛生間,砰的一聲關緊了門!
隱隱約約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一大早跑兩次,這是吃壞肚子了吧……我說怎么瞧著不對勁呢……
而衛生間里,周霜霜拼命捂著怦怦跳的心臟,大口喘著氣。
那枚銅錢,仍在微微發燙。
她把銅錢捏了起來,眼睛死死盯著那小小的方孔,心中默念道:我要看到那邊的情況……我要看到那邊的情況……
下一秒,空氣中熟悉的波紋蕩開。
葉鶯看了看又一次昏睡的周霜霜,忍不住蹙起了眉頭,看向陸鋒:隊長,她這身子未免也太嬌弱了,動不動就暈倒。這都第幾次了?咱們護她一時,可護不了一世吧。現在,還要帶著她嗎?
陳少澤推了推眼鏡,看了看周霜霜,沉吟一會兒,這才開口說道:她所說的那位一直養著她的周世文,我已經打聽過了,根本沒有半點消息。就算有同名的,大多混的比咱們還不如,若想把一個姑娘家嬌養到這個地步,不可能。
因此,我推測,要么,是她在說謊,要么,那人已經不在輝市了。
這時,一直沉默少言的周強也開口了。
那你的意思是,咱們不管她了?
畢竟,收入和回報不成正比。再說了,這個世道,帶著這么一個軟噠噠愛暈倒的嬌姑娘,當真是十分艱難。
這時,瘦的跟麻桿似的李天昊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腮幫子:媽的,天天啃窩窩頭,啃得我后槽牙都要磨禿了……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他后悔難當:早知道有一天我會餓成這個熊樣子,當初再也不嫌學校里做黑暗料理了!
別看他如今一臉滄桑,可其實,大學還沒畢業呢。
——都是末世磋磨的呀。
大家說的都很有道理。
陸鋒思忖良久,又看了看周霜霜昏睡不醒的模樣,這才開口道:帶著吧,荒郊野地的,她這副模樣,不僅沒有受到一點傷害,還被我們撿到,也算是一種冥冥之中的緣分吧!既然護了她一次,也不在乎接下來幾次,大不了,多鍛煉她吧。
他嘆口氣,環視周圍。
看著他們棲身一年的破舊屋子,還有隊友們暗淡蠟黃的臉色,又捻了捻自己掌中那粗糲的紋路。
末世來臨之前,誰不是天之驕子呢?
大家從最開始到現在,都是一起奮斗,如今也不要嫌我愿意收留一個累贅。
陸鋒苦笑道:但凡她有別的出路,我也就不說什么了。可你們瞧瞧這世道……
他垂下眼簾,語氣不帶一絲情緒:今天有消息傳來,輝市的最后一批存糧,已經在今天下午告罄……我們大約也沒多少日子好過了。趁著還有勁兒,能護一天就護一天吧。
他看著周圍一點也不驚訝的隊友,淡淡說道:真到那時候,我是不愿意淪為畜生的,大不了先走一步吧。
這話一說,四周一片寂靜。
半響,還是葉鶯啪啪擊掌大笑道:行,隊長,是個爺們兒!
她站在那里,渾身氣勢儼然一朵艷烈的霸王花:我們那么多人,當初憑什么就服你當隊長?不是因為你能力最強,而是因為你的心最堅定!
我這輩子,生活在大吃貨國,照理說心肝脾肺腎什么都嘗過,也就不差那口人肉了。真到那一天,大不了自我了斷了。
口中說著了斷,她的神情卻十分安定,只有眼底蘊藏著火焰。
——沒有希望,只有決心。
讓我這女漢子,也學一學人家林妹妹的愁思,干干凈凈來,干干凈凈去!
葉博瞪她:說的什么不著四六的,那叫質本潔來還潔去……帶著就帶著吧,回頭我教她幾手,也不能光會暈倒和大叫。
他環顧四周,又警惕的看了看窗外比昨天密集的篝火,說道:趁著現在還不至于到那份上,都好好睡一覺吧。
陳少澤又推了推眼鏡,看了看窗外火光映襯下寸草不生的土地,突然笑了起來。
還好喪尸病毒早在第一年爆發后,就徹底失去了活性。不然萬一我們要死不死的時候被傳染上,還哪里能干干凈凈的去?
現在,他從兜里掏出幾個石頭樣的窩窩頭扔過去:來,今朝有飯今朝吃,該磨牙時還得磨!
而在另一頭,小小的衛生間里,周霜霜看著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自己,淚珠一顆一顆的墜下。
他們到現在,還要帶著她這么一個累贅……
明明連飯都沒得吃了……
周霜霜跟許多人一樣,是從小在和平年代被嬌養著長大的孩子,衣食無憂。
這么多年最大的愁緒,也不過就是幼兒園放學沒有媽媽接,或者閨蜜也有了別的朋友,以及最近的軍訓太苦了……
可如今,放在她面前的,卻又是另一份*裸的殘酷!
殘酷到,連一點希望都看不到。
眼前的波紋慢慢又一次消弭無蹤,她看了看那仍舊放在衛生間的漱口杯,和沉在水底的金鏈子。
……病毒在一年前就已經徹底沒了活性……
她的大腦,在這一刻飛速的轉動了起來。
如果……
——不,不行。
不能就這么冒冒然的去做,畢竟,關鍵的一點,還沒被驗證呢。
她想了想,順手從旁邊的架子上抽出一只鞋刷來,捏在手里。
下一刻,末世里的周霜霜醒了過來。
她連番幾次暈倒,此刻再度醒來,倒沒有特別引人注意。再加上大家正都努力的啃著窩窩頭呢,說話實在艱難,只葉鶯含糊叫了聲霜霜,給她指了指枕邊的東西。
——那是小半顆窩窩頭。
周霜霜想起他們之前的悲壯話語,眼眶又一次忍不住紅了。
然而還有更重要的事。
她偷偷握了握掌心,那里什么都沒有。她心中一緊,又慢吞吞的摸向了自己的口袋。
然而上上下下翻遍了,還是什么都沒有……
不行嗎?
她看著那小半顆硬邦邦的窩窩頭,鼻頭更酸了,手指頭不由自主,又摸上了那枚銅錢。
而下一刻,卻見眼前的熟悉的漣漪泛起,在那波紋的正中間處,一只粉色半透明的塑膠鞋刷,正安靜的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