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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時候戚繚繚跟蘇慎慈同乘一輛馬車。
車廂里不免問起前次說的蘇沛英入仕之事。
“姚氏目前還沒有什么動靜。”蘇慎慈說。“上回你提醒過我之后,我就著意在防備。
“不過云姐兒把容哥兒當槍使的事情姚氏還未完全釋懷,所以大約也沒有給云姐兒多少作祟的機會。”
說起來,蘇慎云在宴席上被撕破臉,可不僅僅只是讓她與蘇沛英保住了名聲,且還成功讓姚氏與自己的親生女兒之間有了芥蒂,這可真算是意外收獲。
而近來蘇慎云屢屢想挑撥她和戚繚繚,可見也是因為這件事而格外生惱了。
戚繚繚袖手靠在車壁上,嗯了嗯。
林氏跟蘇士斟婚后生了一子一女,這對于姚氏來說簡直是無法拔去的一根刺。
吃死人醋是最憋屈的事情,卻又是最無奈的事情。
她唯一覺得能強過林氏的便是給蘇士斟生下了兩個兒子,尤其蘇沛容又長得聰明可愛,很得蘇士斟的歡心。
蘇慎云看中了這點,利用他來栽贓蘇沛英兄妹,無疑是有用的。
卻沒有想到正是因為蘇沛容于蘇士斟的重要,一旦暴露了,她自己也得不著什么好。
不過她們到底是親生母女,縱然是有芥蒂,也不會就此反目成仇。
春闈上個月便已放榜,按理朝中給各進士們的委任令也快下來了。
眼下是三月,時間還是充足的,她便就沒說什么。
前世里蘇慎云成功栽贓蘇沛英兄妹有謀害弟妹之心,蘇士斟隨即搶在吏部委任令下來之前主動跟皇帝提出來讓蘇沛英外任。
接到吏部委任令的當日蘇慎慈都和哥哥傻眼了,再也沒有這樣見不得自己兒子好的父親!
哪怕蘇沛英是他所不敬愛的林氏所生,可到底也是他的嫡長子。
當初沒有人押著他跟林氏洞房,逼著他借林氏的腹生下蘇沛英來,他就這么見不得蘇沛英好?
那所剩不多的父子(女)親情,終于也被他這一決定擦得干干凈凈。
戚繚繚睜開眼,吁了一口氣,還好這輩子不用再叫那人渣為爹!
蘇慎慈見她悶不吭聲,還以為她在擔心燕棠會問罪,不由道:“別擔心,阿棠那人雖兇,但是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吃不了人的。我從來都是左耳進右耳出。”
“我可沒惦記他。”戚繚繚心不在焉地說。
“那你惦記誰?”蘇慎慈眨眨眼。
戚繚繚想了下,煞有介事地道:“我聽說烏剌男人長得都很高大威猛,所以在想到底是北地男子長得更英武,還是中原男子看起來更英俊?”
蘇慎慈愣了愣:“……這有沖突嗎?”
男子英武還是英俊,不都得是養眼的美男嗎?
當然沒沖突。
畢竟戚繚繚就是信口這么一胡說。
到了會同館,就有司禮監的小太監攏著手在側邊小門下等著了。
見了燕湳到來,小太監眉開眼笑地喚了聲“二爺”,一面又跟戚繚繚他們打了招呼。
然后道:“王爺與使臣們剛用過午宴,現如今在廂房歇息,兩刻鐘后就會在福音館吃茶了。
“幾位小爺還有姑娘且隨小的去找個地兒坐坐,吃碗茶歇歇腳。”
會同館是接待使臣的專用衙署,大殷自太祖手里時起不斷與友邦建交,時常有各國使臣進京朝貢。
因此不光是地方大,建造得也十分精美,有大小四五個供來使落腳的館舍。
此外還設有各種用途的館廳。
此地雖是也容許禮部與司禮監以外的人進入,卻也只限于部分權貴。
戚繚繚前世也是直到進了楚王府之后才來過。
小太監領著他們到了東路進去的一處過堂坐著,然后又喚來館里的衙役前來招待。
燕湳怕他們目標太大,因此打發跟來的小廝們全都留在前面雜房里呆著去了。
宴席上燕棠喝了酒,這會兒在廂房里稍事歇息。
黎容遞帕子給他擦臉,并說道:“已經確定,先前試圖借著敬酒而留在王爺身邊的女人,就是前些日子皇上指的那位女使。
“此人名叫阿麗塔,是烏剌可汗賀楚姨母的女兒,父族賀楚麾下大將。其母原本只是個姬妾,因為姿色出眾,后被其父扶為正妻。
“阿麗塔幼時常往來關中,說一口流利中原話。在烏剌國內身份不見得十分高,但很受青睞。”
燕棠漫不經心地接過龐輝遞來的濕帕子擦臉。
想起那個臉比他的臉都還大的胡虜女人,臉上冷霜未散:“防著她接近一切我要用的器具。
“此外再去查查,天機樓那伙人有沒有跟使臣團這些人有直接接觸。”
黎容答應完,又說道:“還有重要的一條消息,阿麗塔的身邊還有四名十分玲瓏俏麗的侍女。
“她們只以侍女的身份列在花名冊上,但是看上去在侍應方面卻受過極嚴格的訓練。
“據稱,入關之后途經的十來座城關,就有兩名知縣與她們有共宿的記錄。”
燕棠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凝眉微頓了下,轉過頭來:“這件事皇上可知道?”
“是從烏剌使團里刺探出來的消息,皇上那邊,應該目前還不清楚。”
黎容邊說邊接了帕子過來。
燕棠沉吟了一會兒,說道:“也不見得全然不知。”
他散開袍子坐下:“他們出發之前并不知道皇上會派我來主持接風宴。
“如果這女的確實是他們用來接近朝廷官員的,也就是說,不管今日來的是誰,她都會往上撲。
“——先把接下來的事往后推半個時辰。負責白音館的典史是誰?讓他過來見我。”
黎容頜首。
在過堂里坐了片刻,眼看著四面靜悄悄地還沒動靜,已有人漸漸坐不住了。
“怎么這么久?”程敏之道:“不是說了午宴之后兩刻鐘就開始嗎?”
燕湳也很莫名,便又請了先前的小太監過來,小太監卻也不清楚,只讓他們先等等,有了消息立馬來告訴。
于是只好接著等。
戚繚繚此來跟他們目的不同,這會兒見在這里干坐著,便就起身走到廡廊下,招來個小衙役過來。
摸了顆碎銀給他,說道:“王爺酒量不好,我們都挺關心他的。
“煩請小哥去打聽打聽,是不是他在宴席上喝多了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