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課前的愉快到上完課的不愉快，只需要一個半小時。
等到任課老師被同學們圍起來，教室后面的同學終于有心情搭理一下方小武了。
“同學，怎么樣，爽不爽？”
搭話的是一個滿臉痘、大眼鏡有啤酒瓶底那么厚的瘦弱少年，眼睛里帶著不加掩飾的譏誚。
以方小武現在的氣度，不至于因為這么點小事就怎么樣，只是搖搖頭：“不爽。”
男生輕嗤一聲，捧著書，轉身走人。
“純數不是鍍金的專業，早點認清楚自己，給自己留點心氣干別的吧！呵呵……”
方小武沒吭聲，甚至都沒抬頭看他一眼，把書翻到前面看一眼行列式定義，默默思考。
坐他前面的兩個男生也開始收拾東西，回頭瞥他一眼，也沒打招呼就走人。
倒是同一排的一個女生拘謹的跟他搭話：“同學，你別跟馮洋一般見識，他沒什么惡意的。”
方小武和藹的笑笑，揶揄道：“咱們專業的同學對人際關系這么不敏感啊？不過可以理解，天才的通病嘛！”
這才是成熟的處事，那女生緊張稍緩，認真解釋道：“其實也不是，主要是課程太難，作業總是做不出來，大家現在都特別敏感，情緒不怎么好。”
方小武畢竟才只上過一堂課，還不怎么能正確認識那種狀態，隨口附和一句：“確實挺難的，才聽懂不到八成。”
那女生猛的瞪大眼睛，嘴唇翕動一下，最后卻什么都沒再說，低下頭收拾好東西，直接走人。
把小五哥弄一愣：怎么？我說錯什么了么？
同學一場，聊完天姓名都不報一下，還是女生……哥對女生的吸引力呢？！
總而言之，特別無語吧。
結束上午的課，中午吃飯的時候繼續看高代，主要是理解定義。
對于純數而言，搞定義本身就是學業的一部分，利用定義去解決問題是基礎數學的意義所在。
感謝數學空間八輩祖宗，這塊腦域負責的是一切數學問題，而不僅僅是計算，所以方小武理解起定義來，算是比較容易。
從特征值特征向量到不變子空間到最小多項式到冪零變換再到喬丹標準型的部分，論抽象，比金融里的成本和曲線難到不知哪里去，可是在方小武的感受中，兩者的理解速度居然沒差太多，基本就是嚼一次和反復嚼幾次的區別。
這特么就是天賦啊……
不對，重說。
這特么就是外掛啊……
中午讀完高代前三章，接著又跟蘇野聊一陣。
小野貓現在牢牢掐著方小武的命脈，她用不用功，直接決定方小武什么時候能解鎖下本書。
盡管知道學神經網絡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但小五哥仍舊天天督促，各種威逼利誘，只求她別放棄治療。
跟往常一樣，她撒嬌放賴，小五哥好說好商量的哄著——電話里必須哄，只有見面以后才能來硬的，還不能太硬，賊特么難。
下午是金融系的專業課，會計學原理。
這門課在當前的方小武看來，簡單到令人發指的程度，一節課輕松翻完三分之一，保證準確、保證記憶、保證應用。
一節課時間，終于將整本書讀完，方小武抻個懶腰，環視教室一圈，突然發現一件事。
趁著大家還沒走，他攔住程玲玲，皺眉問：“玲玲，班長還沒回學校？”
旁邊馬上就有男生女生起哄，程玲玲憂心忡忡的搖頭：“沒回寢室，昨天微信里告訴我可能還要再請兩天假。”
頓了頓，仰頭問：“大師兄，你知道希夷出什么事了么？”
看著她的希冀和同學們的好奇，方小武唯有搖頭：“不是很清楚。”
這種事，即便最終瞞不住，可是也不應當從他嘴里說出來，非是為友之道。
程玲玲明顯有些失望，文委李欣然打趣道：“大師兄，你那么關心班長，自己打電話問啊，你可別說你不敢？”
方小武心情稍有沉重，表面卻不露聲色，隨口就逗回去：“李成本，沉沒沉呢？”
大家頓時捧腹大笑，韓希夷的話題馬上被扔到一旁，圍著李欣然逗起樂子。
自打上回微經課上，方小武拿李欣然和左哲圣做案例，兩人在金融系里就“聲名遠揚”，一個叫李成本，一個綽號左沉。
李欣然貫穿案例始終，所以是三大成本。
左哲圣是“渣男”，誰跟他誰沉。
不得不說，小五哥在金融系的影響力是絕對的巨物級，一句話就把兩個人坑得要死咬活的。
李欣然還好，很多男生借此機會跟她搭話，調戲手段拙劣，但本質上還是喜歡，有追求的心思。
左大少可算是倒了血霉，不但對李欣然的追求受阻，更讓其余對他有心思的女生望而卻步，大學四年，家門口的花是別想采了。
趁著李欣然跟女生們撕成一團，方小武一摟懵逼的左哲圣，溜溜達達閃人。
到外面，左大少又氣又無奈的問：“五哥，您能不能放我一條生路？我都這么消停了還躺槍？”
“這都是愛啊……”
小五哥笑瞇瞇的拍拍他肩膀，隨口調戲一句，然后狀似無意的問：“怎么著，真對班長死心了？我對她沒想法的。”
誰信你誰傻逼！
左哲圣憤憤腹誹，光棍的回道：“真死心了。娶她的實際意義已經不存在，要玩的話代價太大，沒意思。”
假話。
這么近的距離，一只手還搭在他肩膀上，方小武瞬間就分辨出真假虛實。
不過那也不是重點，有自己鎮著，真假他都繞不過去。
“其實你這么想就不對了，要是真喜歡她，現在才是最好的機會，過去這村就沒這店了，盯著她的人有得是，可不是誰都有這近水樓臺的地利。”
方小武誠心誠意的“鼓勵”著，當場就把左大少整懵逼了。
什么意思？
真的假的？
猶豫不決又確確實實的心動，這就是左大少現在的狀態。
不過這貨在男女關系方面純屬拿錢砸慣了的，迷之自信，但心里沒點B數。
就以韓希夷那性格，你剛追完班里的二班花，無果，回頭再向她示愛……你是瞧不起誰呢？
就在左大少心里劇烈掙扎的時候，方小武微微一笑，自顧自的走遠。
景山和王鵬程對視一眼，都懵得不要不要的。
大師兄想啥呢？！
為什么攛掇左少追班長？！
完全想不通啊……
想不通不奇怪，正常人都猜不到，非得智商情商都高到一定程度，還要夠壞才能摸到點邊。
說白了很簡單，方小武一是沒時間撩，二是限于韓洛音不能大張旗鼓的撩，三是怕麻煩……
總之就是不能撩。
可是現在有很多狂蜂浪蝶正在躍躍欲試，你不占位就有人要沖過來，怎么辦？
扔一塊大餅子，栓條狗過來看門，汪汪汪跑前繞后的趕走雜魚，不就好了？
反正韓希夷又不可能看得上左大少，隨他折騰去唄。
等以后騰出手來，撩不撩都在一念之間，省心又省力。
有云：不可撩者，守也；可撩者，攻也。守則不足，攻則有余。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動于九天之上。
小五哥活學活用，卻是又高一層。
守不足，則使人代為守之，自身藏于九地之下，靜以待之。
所以說，流氓愛讀書，誰特么能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