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杯酒下肚，再加上方小武的插科打諢，韓洛音終于徹底放松下來，吐露出她的心事。
“我爸要倒。”
簡簡單單一句話，嚇方小武一激靈。
韓洛音她爸是哪位，如今已經不是秘密，那可是比大陌總父親更有權勢的人物！
“要倒是什么意思？”
韓洛音笑笑，看著跟哭似的。
“字面意思。目前正在接受秘密調查，很快就是雙規……如果不是放假，現在應該有很多小道消息流傳出來了。”
方小武頓時默然，嘆口氣，握住她正要倒酒的手，給她又盛碗湯，順著桌面推過去。
“喝酒有什么用？現在這時候，照顧好自己才是正格。”
韓洛音抬頭瞟他一眼，唇角上挑：“你不是在等我喝醉么？”
小五哥多少有點煩躁，直接懟回去：“我要真想干點啥，不用等你喝醉！”
韓洛音撇撇嘴，使勁一掙，倔強的繼續倒酒。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敢睡我，明天我就自殺，說不定能把我爸換回來！”
明顯是氣話，但還真就把方小武氣夠嗆。
“你有病吧？”
“精神病！怎么著？”
被韓洛音這么挑釁的一斜楞，方小武腦仁子直疼。
這肯定不是韓洛音的正常狀態，可以理解，但沒法溝通啊……
具體的細節，韓洛音沒打算說，他也沒打算問——這壓根就不是普通人能摻和的事兒。
方小武現在有錢有勢，這不假，可是也要看面對什么級別、事情在哪個層面。
體系內部的重大事件，別說他一個暴發戶，就算到二馬那段位都不夠格摻和啊……
韓洛音不是來找他幫忙的，這點已經可以確定，他也不可能裝大瓣蒜熱血上頭跟人家拍胸脯，那叫色令智昏，不知道天高地厚。
所以只能換個角度去安慰她。
“你放心吧，落我手里，你想死都難。最多兩天，掰不過來你這身臭毛病，我跟你姓！”
“噗！”
韓洛音一口酒全噴到碗里，劇烈的咳嗽著，嗆得滿臉通紅。
她抬起頭，難以置信的望著方小武，說話聲音直顫。
“方小武……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感情以前的老實都是裝出來的？他們說你跟劉憐憐和蘇野打得火熱，我還不怎么信，現在看來，你這身臭不要臉的勁頭就是在她倆中間周旋練出來的吧？”
“誰跟你說的？”方小武不悅皺眉。
“你管呢？反正人家沒冤枉你！”韓洛音憤怒的瞪大眼睛。
“怎么沒有？！”小五哥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我跟她倆周旋什么了？我沒騙過她倆任何事！你當我是腳踩兩條船的渣男？”
音量提高到一定程度，突然回落到一個落寞的頻段，現在的方小武，看起來悲桑極了。
“你就是這樣看我的？我原本以為，你會懂我的……”
韓洛音的氣勢，頓時被鎮壓。
理智上，她覺得有哪里不太對，但感情上，她又沒法無視方小武的悲傷，甚至因此產生一絲負罪感和巨大的歉疚。
“對、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
大美女弱弱的道歉，看得出來，她很少說對不起，所以有點手足無措，為了掩飾，隨口拋出另一個問題。
“那你跟她們是？”
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你說吧，女神我決定相信并原諒你！
被韓洛音期盼的看著，方小武淡定的一挑眉，悠悠道：“我開了一艘大船，她倆是乘客……”
霎時間，韓洛音的腦子被攪得稀亂。
什么鬼？！
乘客到底是什么鬼啊啊啊？！
“砰！”
韓洛音重重一巴掌拍在左面上，咬著牙，嘴唇直顫，半晌沒說出話。
還說什么啊？
問問船票多少錢一張？！
方小武手忙腳亂的抽出餐巾紙，擦掉撒在桌面上的湯汁，沒好氣的抱怨著：“哎哎哎，你文靜點！以前的韓女神呢？都是假象？”
這就是純粹的勾火了，韓洛音又氣又委屈，心道：你還有臉跟我說假象？
但是，真想說什么的時候，又無從開口。
憑什么指責對方？
方小武好像還真沒騙過她什么，避而不談的事很多，但只要說出口的，現在回想，好像還真沒有哪句是撒謊。
最起碼暫時找不出來。
就算之前一個勁撩撥她的時候，從來也沒有過什么承諾。
可這就是最大的罪過，讓她打心里發堵，堵得喘不上氣來。
毫無征兆的，兩行熱淚滾滾而下。
就好像打開一個閘門，心中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復雜情感，頓時從這個出口宣泄出來。
她往桌子上一趴，痛哭出聲。
方小武動作一頓，眼神一暖，無聲的嘆口氣，抱著胳膊往后一靠，靜靜的看著她哭。
大概是最近一段時間心里淤積了太多東西吧，韓洛音這一哭，持續了將近5分鐘，才慢慢停歇。
等到她再抬起頭，抽出自帶的濕巾去擦眼淚時，眼睛已經腫得像桃子一樣。
方小武眼尖，發現她包里居然裝著三款不一樣的紙巾，順口打趣：“喲，你對紙巾的用量這么大？都說宅男費電宅女廢紙，感情是真的？”
韓洛音惡狠狠的瞪他一眼，氣急敗壞的反駁：“你懂什么？一款濕巾日常擦手，一款濕巾快速卸妝，一款干紙巾吸液，女孩子標配！”
誰家女孩子能配得這么齊！
只有你這種白富美才會這么講究好吧？
當然，這話不能說出口，太敏感。
不過由此引申出來的現象，讓方小武內心里充滿感慨。
暴發戶和豪門的區別，完全是體現在一處處細節，韓希夷如此，韓洛音亦是如此。
但問題是，韓洛音馬上就要鳳凰脫毛，變得不如家養小母雞，以后真是有得熬啊……
想到這里，他原本打算轉移話題的，硬生生又拉回來，試探問：“這破玩意一張多少錢？”
韓洛音皺眉：“不知道。一次買一箱，我和我媽兩個人用，幾百塊錢一個月？”
她沒問出“你問這個干嘛”，但眼神已經表達出這個意思，方小武不由再次嘆氣。
姑娘，你心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