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慘絕人寰的大屠殺李云不知道。
但對于華夏人來說,喃京大屠殺,就是世界上最慘絕人寰的悲劇。
篆刻在魂靈內的傷痛,直到現在都沒辦法忘記。
當時侵華日軍留下罪證影像,現在還留存在世界博物館內。
事實上,就算沒有影像,李云也能從這一片土地的記憶中讀取到這里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全部都能直接體驗。
包括周圍游蕩的魂靈都昭示著這一點。
“他們沒有尸骨,很多尸體在當時就被損毀的不成樣子,只有名字被刻在這慰靈碑上...像剛剛那個孩子,他甚至連名字都沒有。”李云轉身望去:“他的情況很普遍,當時的生命就是這樣,失去的太多,讓人無暇記得啊。”
“有點難受。”小黑悶悶道。
“難受就對了。”
這一條大街簡直是百鬼日行。
數不清的魂靈在這里游蕩。
得虧這個世界是陰陽兩隔互不干涉的規則,不然的話這里妥妥的就成了鬼街鬼城。
“那么多年了,居然沒有陰差管管這里...”李云很惡意的猜測輪回司是不是有玩忽職守的嫌疑。
“對于凡人來說或許是一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但對于輪回司來說,這只是無數生命之中的極小部分而已,多了少了都不會影響秩序。”系統淡淡的說道:“你現在有憐憫和氣氛之心,可等到你抬手可以決定億萬生命,亦或者是無數生命在你面前生生死死的時候,你就會發現,生命是很渺小的東西...”
李云想了一下,感覺系統說的有些殘酷,但好像有點道理。
小時候覺得很珍貴的東西,長大之后看來也就是那樣。
或許對于執掌輪回的仙靈來說,凡人的生命就是無足輕重的東西,逝去億萬也無所謂。
輕于鴻毛,死后輪回,依然是輕于鴻毛的生命。
然而,李云卻是搖頭。
“呵呵,我不會的,無論過了多少年,我都不會忘記,生命是多么珍重的東西,無論是我自己的生命,還是他人的生命,都是珍重之物。”
“或許對你們來說,輪回之后的生命,依然是同一個生命,可對于我來說啊,生命只有一次,輪回之后,他還是他嗎?不,那人不再是他,忘卻一切,以另一個人的身份出生...”
信念。
李云從未有感覺自己的邏輯那么清晰。
在這件事上,自己的看法就是這樣。
道心不移,不會因為系統的幾句話有動搖。
系統沉默片刻后,贊嘆道。
“希望宿主你的想法能一直保持下去。”
“嘿,那是當然的。”
在送幼童來慰靈碑的時候,江小曲也來到了這市內,和李云相遇。
江小曲好像預料到李云要來一樣,苦笑道:“你們手腳還挺快的...”
“嗯,高鐵建設真的好。”李云笑著說道:“如何,再次體驗人間與陰間。”
“怎么說呢...我還是比較喜歡人間的味道。”
江小曲不想再多說。
再怎么喜歡這人間,她也不再是人,而是以判官之身降臨的輪回司公務員。
“其實我還挺好奇輪回司和人間的時間流的。”李云突然問道。
江小曲不知道李云想問這個問題干什么,不過還是笑道。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秘密...輪回司的時間流不一樣,在那里一天,相當于人間幾年,我在輪回司外的地方接受試練,回到輪回司的時候也就過了數個月而已...你想干嘛?”
“沒,我就想去玩玩而已。”
“別想了。”江小曲老實道:“活人不可入冥河,兩邊的世界,是分開來的,你再強也得遵守規矩,進不去的。”
“是嗎...”
李云笑而不語。
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小黑當然也不會說出,其實有偷渡的裂口來著...
江小曲也沒多說,繼續朝著反方向走著。
對于跟在身后的李云還有小黑都沒有什么排斥的想法。
而周圍的魂靈呆呆的望著天,江小曲沒有看著那些魂靈,仿佛無物。
“你不是曾經生為這里的人嗎?好像對那些魂靈沒什么憐憫。”小黑有些疑惑,按道理來說的話江小曲肯定是心有憤慨才對。
江小曲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小黑,想要看出小黑的深淺來,卻怎么都看不出。
既然看不出,那就不看了。
小曲判官還是十分豁達的。
“怎么說呢,這些魂靈很可憐,真的很可憐,生前被殺,死后也無**回...可這都不是我應該管的事情...我是判官,不是鬼差,即使我是鬼差,也管不了這里,我不負責這個世界,也不負責這里。”
“真是公務員啊...”李云發自內心的覺得這即視感太強了。
不該管的不能管,這也太騷了...
不過李云還是聽的出來,江小曲語氣之中的無奈。
那么多年了,也算身經百戰見得多,是個老公務員了,道上的規矩那是一清二楚。
這就是‘神’。
而不是‘神仙’了。
神仙的話估計能直接讓他們入輪回,不帶猶豫的。
像江小曲這種,只能在既定的程序內做既定的事情,就像螺絲釘一樣,被欽定了型號,就只能插這孔。
“不是有一句話這么說來著。”江小曲笑道:“只羨鴛鴦不羨仙...仙值得羨慕,而神就算了。”
“當然我也沒有不滿的地方,畢竟這是我的選擇嘛,當初我選擇了鬼差這條路,就要走下去,現在管不了,不代表以后管不了,屌絲終有逆襲路,認真工作遲早升職加薪的對不。”
“加油吧。”李云衷心的祝福。
“這些魂靈,有人可以解放他們,不過這人不是我罷了...”
說話之間,江小曲已經停下了腳步。
一座大的公園。
有老人,有小孩,男女,情侶,家人。
各種各樣的人在這里游蕩。
看起來是那么祥和,即使以李云靈視的角度來看,都是歲月靜好,沒有任何古怪的地方。
江小曲拿出了自己的法寶來。
一支筆。
判官筆,判生死。
李云恨不得當場拿出辣條來,想著能看看傳說中驚天地泣鬼神的戰斗,終于要踏入修真界,判官戰鬼王什么的...
此時,空間開始扭曲。
無論是人還是動物,只要是生靈,就有感情這種東西。
事實上,很多非生靈,也是有感情的。
比如現在這踏足的這一片大地。
啜泣聲,從地里涌出。
然而仔細一聽又什么都沒有。
這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
聽不到聲音,卻能感覺到情緒。
這一片大地的情緒。
“聽到了嗎,從這一片土地里,傳出的聲音...”江小曲撫摸著大地,感受著其中彌漫出來的情緒:“過去經受的苦難,她還沒有緩過來。”
李云自然是能明白的。
大地母親,大地母親,對于大地來說,生長在這片土地上的任何生靈,都是她的孩子。
此時,大地開始晃動。
不是物理意義上晃動。
此時,空間開始扭曲。
李云,小黑,還有江小曲都被拉入到了這扭曲的空間內。
一陣陣的爆鳴聲響起。
抬頭看,是一顆顆炸彈從飛機上落下。
轟炸著這城市...
每一次轟炸,都能讓這城市受傷,都能奪走這里的生命。
“這是...什么...”小黑皺眉,對這玩意本能的感到恐懼。
并不是飛機厲害,而是飛機上散發的,奪走一切的氣息...
是那么的真實。
“這是日國當時的96式戰機。”李云偏過頭去,說道:“當時,日國接到的命令就是無差別轟炸,將平民屠殺殆盡就是他們的目的。”
“有什么意義?殺害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小黑看著這轟炸現場,漫天的血肉和骨骼,情緒開始不受控制。
這是憤怒——
不分國界,不分種族,不分人仙妖鬼。
只要有正常思維的,看到眼前這場景,都會生出理所當然的憤怒來。
小黑也是。
“沒有意義。”李云搖頭道:“就好像修真界里,殺戮平民的魔頭一樣,他們的行為有什么意義?并沒有,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惡行,都能歸類到無意義的范圍內,硬要說有什么意義的話,那或許就是他們的私欲了吧...或許對他們來說,完成內心暢快殺戮欲望的瞬間,就是此行的意義所在。”
“無法理解。”
李云搖頭。
“我也,無法理解啊...”
江小曲倒是淡定的多,看著眼前的場景臉色波動不算太大。
李云明白江小曲的想法,并不是內心毫無波動,而是身經百戰見得多,再加上,這里本來就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無論是憤怒,悲哀,還是傷感,都沒辦法改變這里的一切。
“戰爭罪行,無論如何贅述都無法改變的悲哀,既然這一片大地讓我們看下去的話,我們還是看完吧...”
有人說歷史書有時候存在夸大。
比如說這一場屠殺,就有不止一次有人站出來反駁,無論是華夏人,還是日國人,都在質疑,究竟真的有那么殘忍嗎?
事實證明,真相比歷史書上贅述的更加殘酷。
如果說歷史書是12禁的版本的話,那么眼前就是18禁的。
在一輪轟炸后,真正的惡魔行經開始了。
陸軍,登錄。
手持太刀和槍械的軍人們,磨刀霍霍的朝著幸存的平民們走去。
“小黑,我覺得接下來的場景你還是不要看的好。”李云說道,擋在小黑的面前。
“為什么?”小黑皺眉:“你是瞧不起我嗎?我好歹也是太陰的化身。”
話沒說完,就有一個日國軍人,好似害怕別人把眼前的獵物搶掉似的,猙獰著笑臉沖到面前。
目標,是一個正在哭泣的嬰兒。
放聲大哭。
十分的嘹亮,健康。
在被轟炸的時候,他的雙親已經被炸的稀碎,只有他逃過了一劫。
日國軍人沖到這幸存嬰兒的面前。
抽出太刀...
刺入脖子。
將他直接挑了起來。
高舉太刀,興奮的大吼道。
“喲西,我先得,一分。”
寒風。
堅冰。
化為冰柱尖刺,朝著這日國軍人刺去。
千刀萬剮之刺。
李云第一次直觀的認識小黑的戰斗力...
真尼瑪強力。
老牛逼了。
寒流呼嘯,屬于太陰的靈力膨脹爆炸。
江小曲直接被這戰斗力弄蒙蔽了,寒流襲來也來不及保護自己,判官筆還在半道上呢。
李云見狀用靈海包圍住她了。
場面一度十分的殘忍,毀天滅地的力量朝著這高舉著刺刀的凡人襲去。
如果是真人在這里的話,一秒內就會魂飛魄散,被這太陰的靈力震爆,輪回的資格都沒。
李云還吐槽了一下江小曲,這戰斗力怎么在戰場上生存下來。
“你這戰斗力也忒弱了,如果我不在的話你恐怕要遭重。”
“額,我就一坐辦公室的公務員,哪里會遇到這種情況。”江小曲勉強直起了身子:“遇到自己對付不了的我一般選擇叫人。”
啊,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在這近乎暴走的發泄后,小黑終于停了下來,只是表情依然十分的可怕。
“我總算是明白了,這名為暴怒的情緒...”
“所以說,叫你別看的啊,心智不全的見到這種情況估計會受不了。”李云無奈的撤去了靈海。
眼前的終究只是幻境而已,即使被小黑狂躁的攻擊一通,也只是在攻擊空氣而已。
這樣反而更讓人生氣。
你一頓出力。
人家皮都沒磨破。
這算什么...
“這位大神真厲害...”江小曲擦擦額頭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細汗:“惹不起惹不起...”
幻境還在演示著,事實證明,這些日國入侵士兵真的是惡魔一般的存在。
刺刀能夠毫不猶豫的朝著手無縛雞之力之人刺去。
無論是年輕的還是老的,亦或者是幼童。
不分男女。
只有一種人,他們不會去補刀殺戮。
就是那些被轟炸機炸的只剩半個身子,依然在茍延殘喘的人。
他們在呼救。
他們想活著。
日國軍人不殺他們。
美其名,是仁慈。
其實,是最大的殘忍。
就這么讓他們在腐爛之中慢慢的死去。
這種場景。
讓他們,心中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