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這個世界挺慘的,在青鹿部落也不例外。
她們體力較差,雖然不像男人那樣需要做狩獵之類的危險事情,但要做的事情絕對不少,收集食物、尋找水源、搭建帳篷,行路途中要背負行李,在男人不在時要擔起守護部落的重任,要照顧老弱傷患,要滿足男人的欲望還要生孩子。
她們的付出恐怕比男人更多,但在部落里的地位卻不高,一個是一個女人常常要應付、屬于好幾個男人,男人們沒有要保護珍惜這個女人的意識;一個是人口缺乏,女人要不停地生育,每一次生育都有生命危險,且生育之后會虛弱一段時間,這段時間里生存能力是大大下降的,很容易被遺棄;另一個則是交易中,女人是最受歡迎的貨物之一,每當部落缺少什么東西,需要和游商或者臨近部落交易了,最先被推出去的都是女人。
如此下來,女人對部落的歸屬感沒有男人那么強,男人和部落對女人的重視程度也不高,畢竟是可以買賣的存在,過不下去了就去賣,太少了就去買,更像是一種物品。
二石并不怨恨部落,也愿意為部落犧牲,但內心總覺得灰暗而無望,無論部落是強大還是弱小,氣候是好還是壞,她們都很容易被放棄,所以二石對未來從來沒有什么希望,活一天過一天罷了。
可陸輕輕無意中表現出來的對他們這些弱者的看重,卻讓她心頭一震。
二石還不能準確描繪出那“一震”的感覺,但昨天第一鍋黑藤團團先發到她手上,而不是那些壯年的男人手上時,她幾乎有點想哭。
與生俱來的敏銳讓她意識到了什么,所以才抓住這個機會向陸輕輕推薦自己。
她本能地想在陸輕輕面前好好表現。
陸輕輕不知道這個表面敦厚的女人內心的劇烈起伏,帶上二石,她有自己的考量。
畢竟人小體弱,還是個女孩子,雖然目前看來大城挺可靠,但出門在外,單獨和幾個壯漢在一起,她心里也有些沒底。
女性嘛,天生還是更相信同性,所以二石一站出來,她就把她拉來給自己當同伴了。
安排好了人,就要準備路上要帶的東西。
“水是不用了,路上有積雪;食物的話,就帶上三天量的凍妖芋片,黑藤團團也要帶上,不僅要帶夠我們自己吃的,還要有多出來讓大鵬部落見識一下。”
陸輕輕心中有了警惕,就不會輕易造出新事物的詞匯了,正好她也沒正經給魔芋豆腐和蕨根糍粑命名,索性就用妖芋片和黑藤團團代替了。
腦袋里冒出這么多關于食物的知識還可以用食神的傳承糊弄過去,但創造那么多現代詞匯就很可疑了。
萬一這個世界有像她一樣從后世穿越過來的人……
謹慎一點總是好的。
雪橇鞋和雪橇車也用木鞋、木車代替了。
“每人背一副木鞋,下坡或者平坦的地方能用上,穿在腳上的草鞋要編得更厚實些,把木車改一改,做得小巧一點,圍上圍欄,我們把要帶的東西放在里面拉,大家可以輕松一點。還有身上的獸皮太少了,御寒效果太差。”
說到這個陸輕輕也是無奈,部落太窮,這個個露胳膊露腿的,躲在洞里還行,這幅行頭去爬雪山過草地就簡直是找死。
陸輕輕和角商量了一下,就和族人們征集獸皮,如今溶洞里已經溫暖多了,族人們也比較愿意挪點獸皮出來,大不了接下來這段時間誰出門誰穿衣服,呆在里面的就裸著吧。
所以百多號人湊一湊,也湊出不少獸皮,陸輕輕讓三枝等婦女將其做成衣褲。
這倒也不難,用石刀戳幾個洞出來,再用綿韌的細藤穿過洞口進行獸皮與獸皮之間的拼接。
陸輕輕的要求是能夠包住臀的長背心、分別裹住上臂和前臂的“袖套”、分別裹住大腿和小腿的“腿套”,裸露在外的肘部、膝蓋、肩膀腋窩已經脖子,就用綿軟些的獸皮纏一纏,勉強保護一下——不過后者是陸輕輕的特殊待遇,大城他們包括二石都是不要的,因為不利于行動。
最重要的是帽子,陸輕輕可不想被風吹裂頭皮,翻來揀去翻出一張扇形的獸皮,也顧不上這塊獸皮之前是讓人穿在哪里的,圍成一個錐形,往頭上一戴,兩邊個鉆個洞,系上藤條,藤條綁在下巴,這頂錐型帽就算湊合完成了。
陸輕輕或演示或解說,把這些活派下去,自己縮在自己的雪屋里思考武器問題。
光石刀石斧也太草率了吧,殺傷力太弱了,更毫無遠程攻擊可言,雖然大城有一把弓,但還是不夠。
面前不遠處火堆靜靜燃燒,融融的溫度往陸輕輕面上撲,她困意上涌,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應該是半夜了,部落里的人基本都睡了,鼾聲四起,陸輕輕有個瞬間有種自己置身于豬圈中的錯覺。
她嘴角抽了抽,在一片豪邁鼾聲中,聽到了壓抑的低低的嗚咽聲,還有隱忍的呻吟。
陸輕輕起身看去,是那個斷了腿的奔和她的女人。
陸輕輕此時也沒有睡意了,就輕手輕腳地爬起來,走過去。
“少酋長!”奔的女人忙抹抹眼淚惶恐地說,以為自己吵醒了陸輕輕。
陸輕輕順手拿了幾條柴枝,來到奔的雪屋前,把柴枝添到快熄滅的火堆里,撥了撥,那火焰慢慢地又燃起來。
她問:“奔怎么樣了?”其實也不用問,她看奔的臉色慘淡,一臉痛苦,就知道不好受。
但她也沒辦法啊,這里的人都是這樣,受傷了只能靠自己熬,熬過去活熬不過去就死,更別說大冬天的,止血的草藥都找不到。
奔是條漢子,也是夠能忍,滿頭濕汗,還喘著氣對陸輕輕說:“還、還行,扛得住。”
陸輕輕碰了碰奔的額頭,涼涼的,沒發燒,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又看了看他的斷肢處,干涸血糊,白骨森森,一看就沒做過任何處理,也是無可奈何。
陸輕輕有些不忍,奔是為部落受的傷,另外陸輕輕也挺佩服他的,他是除了角之外部落里唯一單獨擁有一個女人的人。
角是因為身份地位擺在那,享有特權,而這個奔卻不一樣。他看著三十來歲,但他的女人卻蒼老得多,看著能有四十多歲,聽說這個女人是他用半只兔子換回來的,換回來的時候就一副老態沉默木訥,部落里誰都瞧不上這個女人,奔卻對她很好,兩人的感情就慢慢好起來,雖然沒有孩子,但女人被奔保護著,在部落里過得還算不錯。
別人覺得奔太傻,但奔卻說他就希望有一個和他一起過日子的女人,老一點丑一點又有什么關系。
陸輕輕覺得他的思想很先進,在大環境中尤其顯得難得。
能夠救他就好了。
才這樣一想,忽然她渾身微微一震,側身往自己右腰側看了眼,眼中露出一絲詫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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