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從簡兮手里拿過那裝著天山雪蟾的木盒子,交到懷安王妃手里說:“王妃,東西我找到了,不過王妃還是不要過目了。這東西奇丑無比且還有劇毒,不如直接拿去配藥吧?”
懷安王妃抱著盒子,嘴角抖了抖,卻沒有說出話來。
可她到底是愛子心切,大概是想瞧瞧,這救命的良藥,到底是什么東西竟這么難找?
但當她打開盒子看見那兩只小東西的時候,神情微變,立刻就扣上了盒蓋,差點嘔吐出來。
她將手里的東西交給身后的嬤嬤,叮囑道:“正好王御醫還在,拿去讓他配藥吧。”
然后又對桑梓說:“梓兒,辛苦你了。你一個女孩子,為了庭蘊不顧自己的安危,跑了那么遠的路,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謝你了。對了,其實王爺也派了人去西夏那邊尋藥,可到底不如你回來的快些。”
桑梓扶著王妃的手,往屋子里走去,“我知道,回來的路上,我見到了那幾個人,只是他們都被人殺了,尸體還是我和簡兮給埋葬的。”
“你說什么?這怎么可能!”
懷安王妃臉色大變,不可置信的搖頭,“王爺派去的都是心腹高手,那些人,怎么可能輕易就會被人給殺害了?”
面對懷安王妃的震驚,桑梓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也許是寡不敵眾,也許對方亦是高手,這個我實在不知。因為要趕路,我沒辦法將他們的尸身帶回來,所以只將他們的佩劍帶了回來。”
懷安王妃臉色發白的點了點頭,緊握著她的手說:“有勞你了,這事稍后,我會告訴王爺。”
桑梓進了小花廳,見王太醫正在低頭專心配藥,便請求說:“王妃,我能不能見一見庭蘊?”
她這樣直呼溫庭蘊的名字,懷安王妃沒覺出什么不妥,倒是她身后的老嬤嬤,不由就皺了皺眉頭。
懷安王妃應允說:“你進去吧,他這些天一直昏迷著,偶爾夢囈,叫的也都是你的名字,你進去跟他說說話,說不定他聽到你的聲音就能安心很多。”
“是。”
桑梓在婢女的引導下,放輕了腳步,隨之進入了溫庭蘊的內室。
溫庭蘊如今已經是深度昏迷的狀態,躺在那兒臉色蠟黃,四肢冰冷,氣若游絲,也難怪王妃看見他這樣會著急。
桑梓雖然明知他可能聽不到,但還是坐在他的榻前,輕聲道:“庭蘊,我幫你找到了解藥的藥引,你一定會沒事的。為了救你,我跑去了邊關貿易城那么遠的地方,被人偷了錢袋,無奈之下,只得強借了逸安王四百兩銀子,你若是不趕緊醒過來,這么多銀子我可還不起,這賬可得你來還,你別想抵賴。”
沒人看見,她說這些的時候,被子下面,溫庭蘊的手指輕輕動了幾下。
又聽她說:“庭蘊,你不是說過,以后要保護我的嗎,很快我就要無家可歸了,你可不能食言。以后我若在京城落腳,想要做點小生意什么的,還要托賴你的庇護呢。”
頓了頓,又見她附耳道:“溫庭蘊,等會吃了藥,你最好給我快些醒過來,否則,我要你好看!前面那些話,雖然都是玩笑的,可銀子你卻必須得還!好了,我不跟你多說了,我去看看藥熬好了沒有。”
她起身離開的時候,溫庭蘊的手指,又微微動了幾下,只是人依然在昏迷中沒有醒過來。
很快,藥就煎好了。
懷遠正要給溫庭蘊喂藥的時候,懷安王妃忽然攔住了他,有些不放心的說:“我剛才聽你說,這天山雪蟾有劇毒,你們這可是要以毒攻毒嗎?”
桑梓點了點頭,“是,眼下只有這個辦法了。”
王太醫也忙解釋說:“王妃放心,這方子沒有問題,藥量的掌握上,我也有分寸,吃了這碗藥,二公子最遲明早便可醒轉。這藥我配了三劑,三劑之后,二公子身上的毒,一定可以清除干凈。”
王妃聽王太醫打了包票,這才輕輕吁了口氣,跟懷遠點了點頭。
懷遠伺候溫庭蘊吃了藥,又見王妃吩咐說:“秋月,你帶桑小姐去洗洗風塵,然后再給她們主仆做點吃的。”
然后又對桑梓溫言道:“這么大老遠回來,你們也一定累了,不過我也知道,現在庭蘊還未醒過來,讓你回去,你也一定放心不下,不如就先在客房歇一會,等庭蘊醒了,我再派人送你回桑府可好?”
桑梓忙福身道:“多謝王妃體恤,那梓兒就先下去了。”
懷安王妃笑了笑,“去吧。”
桑梓本也想守在這兒等溫庭蘊醒來,可此刻她渾身風塵,疲累交加,頭發也未梳洗,著實有些不像樣,倒不如趁著這段時間去打理一下,所以她才跟著秋月去了客房。
她沐浴完畢,收拾好自己,又簡單吃了點東西,再回到溫庭蘊的小院的時候,懷安王居然也在。
他面上倒不似懷安王妃那般焦急,看見她,溫和點頭道:“桑小姐,無論如何,這次是你救了庭蘊,多謝你了。”
桑梓忙福身行禮,然后說:“王爺言重了,沒有庭蘊當年的相助,就沒有今日的梓兒,我為他做的這些都是應該的。”
懷安王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么,倒是王妃忍耐不住的含淚問:“王爺,您說都過了這么久了,庭蘊怎么還沒醒過來呢?”
懷安王手按在王妃的肩上,輕聲勸道:“你別那么著急,庭蘊昏迷那么多天,就算是靈丹妙藥,也不可能讓他立刻醒轉,御醫不是說了嗎,最遲明早一定能醒過來,都等了那么多天,也不差這幾個時辰了。”
“可是我這心里……”
“我知道你著急,我心里跟你也是一樣的,但庭蘊既然已經服了解藥,就一定能夠醒過來,你相信我,他一定會沒事的。”
懷安王妃的目光,重又落回床榻上躺著的,溫庭蘊的身上。
越是這種時候,她反而越是緊張,握著兒子的手,手心里早已汗濕。
可床榻上的溫庭蘊,依然在沉睡著,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漫長的等待過程中,桑梓的心也有些七上八下起來,她覺得冷荀不會騙她,絕不會的!
藏在衣袖中的手,緊緊的握著袖里,她用一種近乎執拗的心態逼迫自己相信,溫庭蘊一定會醒來的,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