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許多時候,全村吃喝就能代表農村生活所有的娛樂社交活動。不過現在還比較單純,沒像后來那樣家中老母豬生崽都會擺酒收禮,鬧的政府都下紅頭文件禁止。
反正全村老少都像是過節一樣,隨后聽說能到新的合資企業工作,更是捧得趙霞樂得合不攏嘴。她就是這樣,就喜歡這種庸俗。這讓荊建回憶起了前世,到后來,村里人全都知道,找幫忙就要找小建媳婦小霞,很好說話,一般答應后小建基本都會幫忙。
酒越喝越多,吃飽喝足的女人孩子已經散去不少,留下那一群爺們繼續在鏖戰。突然間,聽到鄰桌傳來一陣吵鬧聲,讓荊建他們奇怪的是,里面居然還有最小的舅子趙理的聲音。
主桌上的趙金河變得臉色難看,今天他們家應該算是半個主人,誰又會那么不給面子呢?他看了一眼荊建,荊建一縮脖子裝糊涂當沒聽見。趙家的事他懶得操心,有問題讓趙金河自己去解決吧。
然而就那么大一塊地方,很快就知道了爭吵的原因。原來是趙理和村里的一個年輕人,倆人關系原先還不錯,就是今天酒都喝多了。
趙理在酒桌上炫耀著自己姐姐的能量大,就被那年輕人刺了一句,說工作機會不是都有?而且還要看表現,趙理的倆位哥哥在潔具廠的位置就不怎么高?
也確實,荊建曾經吩咐過,沒有在潔具廠給予趙家兄弟特殊照顧。他情愿通過趙霞的手給錢,也不愿意在自己的企業中出現不良風氣。
沒想到這早就成為了趙家的心病,甚至背后還曾經埋怨過荊建趙霞夫妻倆。其實這樣的問題,就是很單純的屁股問題,談不上誰對誰錯。然而在酒桌上倆人話趕話,于是就這么吵起來了。
了解完這些,荊建繼續裝糊涂裝沒聽見,劉祥東和趙金河倒是訓斥了幾句,總算把這場爭吵壓了下去。可接下的時間,荊建就偷偷發現,趙金河的臉色就不對了。
“小建。”趙金河終于忍不住當眾開口,“都是一家人,你就不能幫幫忙?”對于趙金河來說,這就是在本村的面子問題。
荊建發現終于躲不過,于是笑著打起了太極:“叔,那是我朋友開的,我也不能太過分不是?”
“過啥分?”趙金河氣的把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小霞都說了,你可以做主,你們夫妻倆在美國還賺了不少。”
荊建心想,趙霞那個娘們就是嘴不緊。不過還是陪著笑臉:“就是因為一家人,你們缺錢可以問霞要。可有些事也不能讓我為難。”
“啥為難?”趙金河火冒三丈。
“都少說兩句,少說兩句。”一旁的劉祥東連忙阻止。
此時的荊建萬分懷念韓杰,當然是前世那個金牌紅棍,不是現在那個怕老婆的貨。畢竟是長輩,與趙金河交鋒難免吃虧,也只有韓杰去當那個惡人。
沒想到趙金河連喝了幾杯悶酒,他同樣酒喝多了。嘴里開始嘮哩嘮叨:“小驢蛋子,回國那么早,能攢多少錢?還不是咱家小霞掙得?現在還想要甩臉色?”
一來,趙家并不知道荊建到底掙了多少。事實上,連趙霞都是稀里糊涂的,只知道有很多;二來,畢竟消息閉塞,趙家還根本不知道荊建的那些“豐功偉績”。反正這時候一般人的概念——出國就是賺大錢,出國的越久,那么賺的就越多。相比較荊建,趙霞出國的時間長了整整一倍有余,因此趙金河他們就猜測,那些錢絕大部分應該是趙霞掙的。
然而一旁的劉祥東多少知道一點,他連忙勸道:“趙老焉,你這話不對,這一家人咋能說兩家話呢?就不提小建挺有本事,本來家里管錢的就該是咱們男人嘛。”他也沒把話說透,畢竟有挑撥的嫌疑。于是就換了個角度規勸,此時的農村里,大男子主義還是理所當然的。
可今天的趙金河像是剛吃過火藥,他開始胡言亂語:“現在男女平等!我家小霞有多好?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學歷高,能耐強,能在華清當老師。小建我問你,你能比嗎?”
“不能不能。”沒法與一個喝醉酒的講道理。
“那我再問你,她在美國賺錢比你多嗎?”
“……比我多比我多。”反正沒想過要分家,今天趙金河不是要面子嗎?那就給他面子。
“就是。”趙金河得意起來,手腳沒輕重的拍了拍荊建的肩膀,“你呀,真不知道有多大運氣,能找到小霞那樣的媳婦。哈哈哈!”
見趙金河在自鳴得意,周圍人都用那種看傻逼的目光看著他。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許多人已經沒有繼續喝下去的心情。可就在此時,村公所辦公室村會計一聲喊:“小建,電話!說的是外國話,國際長途!”
“轟——!”所有人趁機躲開這場尷尬,一窩蜂似的簇擁著荊建去接電話。在回村子前,荊建曾經在賈紅那里留下了村里的電話,交代有緊急事可以直接聯絡。現在的通訊條件依然很落后,在小崮子村這樣的偏僻地方,不要說手機了,連BP機都沒有基站。
荊建還在納悶呢,美國方面究竟有什么緊急事需要聯系呢?沒想到一拿起話筒,就傳來露米娜歡喜的聲音:“吝嗇鬼,沒想到是我吧?嘻嘻嘻,我開心死了,你想知道原因嗎?”
看了看周圍,一群人伸長脖子在聽,荊建就更納悶了,全都是聽不懂英語的貨,都不知道在起勁些什么?反正也不怕泄露什么隱私,荊建表情一本正經,嘴里卻油腔滑調:“我知道,比利和你的唱片公司終于倒閉了。”
話筒里傳來一陣嬌笑:“小氣鬼,倒閉了就問你再要錢。誰讓你也是股東呢?還有還有,我剛發行的專輯拿到了4白金呢。真討厭,又讓你這個黑心鬼賺錢。你再猜。”
確實,在歐美國家,同一等級的歌星比影星多賺不少。露米娜是一生不愁吃喝了,每年的版權費都能拿到手軟,就算以后過氣,還能舉辦什么懷舊演唱會。不過唱片公司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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