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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高樓上往下望去，不斷有輪船在平靜的江面上航行。雖然滬江的碼頭已經不斷的遷移到長江沿岸，但黃浦江依然能見到往日黃金水道的風情。
吐著煙霧，荊建笑問身邊的杰頓：“你對今天的談判怎么看？”
杰頓聳聳肩，往日那個遭遇中年危機的美國人已經消失不見，現在的他紅光滿面，又恢復了自己強烈的自信：“先生，我不想用那些修飾詞。我認為基本沒有成功的可能性。我們水井不應該在這個項目上投入太多資源。”
在談判中，杰頓甚至用出“誠意”那個詞，一般來說，這是在最后挽救中才會做出的努力。二十幾億美元的工業大項目，可以說放在全世界都是被當地政府熱烈歡迎的。要不是荊建曾經的吩咐，杰頓絕不會這么“自甘墮落”，放下自己的身段。
荊建并不怎么在意杰頓的情緒，但內心里贊同杰頓的說法。
如果與目前的“901工程”相比較，一個投資70億美元，一個投資23億多美元；一個七十萬噸乙烯，可以幫助中國石化裝備產業的提升，一個就是三十萬噸乙烯，提升的效果就沒那么大；一個是臺灣著名的華商，一個是名不見經傳的美國投資集團；一個憑名聲就能相信他拿得出投資，一個都不知道他的資金來源；一個是專業的石化大亨，原料和銷售的關系網能超過盤絲洞里的那幾只蜘蛛精，一個僅僅就是插一腳的投資商，原料來源和銷售渠道很讓人疑惑；一個還有統戰等政治含意，能帶動兩岸統一和吸引臺商投資，一個卻是很純粹的商業投資，除了投資什么都沒有……
說實話，如果換做荊建自己二選一的話，在不知道未來的情況下，同樣會毫不猶豫的選擇“901工程”。荊建心里明白，這里根本就不存在二選二的問題。不說其他，王詠慶那個老狐貍會同意自己這個競爭對手的出現嗎？他稍微一暗示，自己就該去領盒飯。
考慮清楚后，荊建微微一笑：“這項目的預備啟動資金為200萬美元。萬一超支，就立刻止損。我們有許多工作要做，根本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杰頓心領神會，這也是他剛才話里的意思。200萬美元，就只夠請幾個專家，準備些基礎資料，甚至連公關費都不怎么夠。對這樣的大項目來說，這已經等同于隨波逐流了。換句話說，隨波逐流就是放棄的好聽說法，雖然比徹底放棄好那么一丁點。
“杰頓，在中國的生活習慣嗎？”荊建隨口問了一句。杰頓已經在中國長期工作了好幾年，遠在異國也不太人道，如果杰頓有什么想法，荊建會安排他回美國工作。
“除了看不到道奇隊（洛杉磯職業棒球隊）的比賽，我對滬江的生活很滿意。”杰頓似乎有些樂不思蜀。聽說杰頓在滬江的社交場上很活躍，私生活當然也很風流，不過他每年的高額年薪加獎金，外加幾次上市帶來的職工內部股票，能輕松的支撐起如此豪華的開銷。很有意思，杰頓似乎有種把前幾年的苦悶全都彌補回來的味道。
既然杰頓愿意繼續在中國工作，荊建當然也不會反對：“我準備對水井進行一次很大規模的改組。關于投資方面，除了幾項核心產業，你們將來全面負責中國大陸地區的投資，還有與中國政府或者國企聯手在大陸地區以及海外的投資。除了這個平臺，未來還有一家中國本地的投資公司交給你來管理。可能你已經發現，中國的政策，有些對外資背景的企業很友好，有些卻極不友好。”
在前些年，只要籠罩的外資光環，三資企業幾乎能在中國大陸橫著走。這就造成許多主要通過香港注冊的假外資、假合資，包括荊建擁有的那些產業，情況同樣如此。而這段時期，三資企業確實獲得了相當多的優惠。
然而根本不用幾年，也就是南巡講話后，民營企業開始蓬勃發展，以往對外資、民營同樣不開放的行業，現在對中國的民營企業就不斷的開放，反而對外資有很大的限制。
舉個例子，荊建那個合資的汽車廠，外商投資比例就不得超過50。而對中國的民營企業就沒這樣的限制，甚至有個“無非就是裝四個輪子的發動機”開始，創辦了一家上市集團，收購國外著名品牌的民營神話。
因此說，有些用外商的身份比較優惠，有些用民營的身份就比較方便，可以做到隨時轉換。荊建準備用趙霞的身份先成立這家民營投資公司，反正杰頓是職業經理人，沒規定民營企業就不能聘請外籍經理吧？
這也就是荊建不愿意移民的原因。除了他本能的反感移民這種行為，光從經濟角度考慮，一個行業準入，一個中國沒有遺產稅，這就已經有足夠的吸引力了。畢竟荊建都是合法所得，并沒有原始積累期中的原罪，外逃準備條退路，那不是吃飽了撐的嗎？
至于未來可能的某些人眼紅？目前華爾街不照樣對荊建眼紅？都已經幾次三番的強取豪奪。東面老虎吃人，西面老虎就不吃人了嗎？有這樣想法的人實在是太愚蠢，到什么高度，就要承受什么挑戰。
隨后，荊建與杰頓聊了聊其他安排。水井的某些業務移交給白蓮花，而骷髏海的某些業務移交給水井。像這座金水大樓等房產相關的索性轉賣給大河實業。反正大河實業可以很方便的從香港金融市場融資，這些投資可以得到套現。
順便說一句，近期大河實業的發展速度令人咋舌。香港房價幾乎是直線向上，新開發的幾個樓盤全都是幾天售罄。并且從低價拋售的香港工廠地皮、換地權益書換取的政府地皮、內地拋售的地產項目、京城南灣等地新簽署的高檔別墅地產項目等。幾乎是一日千里，不僅快要還清荊建所有的借款，而且還在京城開建了荊建已經預定的豪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