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其實說的沒錯,這個年代都是單位人、關系人,只要尋找到認識的人,尤其是單位的領導或者同事打聲招呼,一般人都會給三分面子。
想到就做,老李立刻打電話回單位,讓招商局的同事們群策群力。于是“六人定律”的車輪滾滾而動,沒多久,朋友的同學的親戚……,就聯系到了京影的某位老師……
“嗯?您是攝影系的壽山老師?您好、您好。”
“小荊,朋友托過來的,好像有個外商找你?那是好事啊?就見一面,你也不吃虧不是?”
“哦?壽老師,您這可是為難我了,我真有事。”
“沒啥,我也不過抹不開面子,您就忙您的……”
“小荊,我是后勤處的張敏。”
“呦,張科長,有啥指示?”
“您這玩笑可大了哈?您可是領導。”
“呵呵,那咱就別一本正經。您叫我小荊,我稱您老張?”
“這樣好,這樣好。有件事,你在羊城?好像羊城招商局讓你見個外商?”
“是有這事。不瞞您老張,我不想見,美國那邊過來的麻煩事。他們派了幾個羊城的干部過來騷擾,也求到您頭上了吧?”
“嗨。這我可得倚老賣老說一句,太祖不是說了嗎?糖衣吃下去,炮彈打回去。來的是美國人?那就吃頓好的,換點外匯,那也不錯啊?”
“呵呵,怎么說呢,就像托你辦事的人你不想辦。懂這意思嗎?”
“嘿,美國人還托你辦事?那是得拿喬。不過掌握好分寸,注意國際影響,到時候也能多敲一點。你到學校的時間還不長,臉皮可能還嫩,反正心里明白不辦,虛與委蛇,打官腔嘛。好了,好了,反正我把話帶到了。”
“小荊,我是李琴。”
“呦,李姐,您也當說客來了?”
“對,抹不開面子打電話,別管我這里,你自己拿主意。你在羊城?”
“對,過幾天和香港朋友見面。誒,李姐,要幫你從香港帶點啥?”
“這……很貴吧?”
“沒多少錢,就給你帶個包吧!”
“呵呵,都老太婆了,還用啥洋氣的包?”
“這你可太自謙了。反正就這么定了。”
就房間里洗澡換衣服的功夫,荊建這里是電話不斷。最沒想到的是,他們居然搬出了李琴。
而在圖書館,李琴和荊建相處的不錯。本來就沒有利益沖突,要知道,大學圖書館的核心管理人員同樣是科研人員,如果有不知道的話,可以了解一下現代圖書館學。像李琴那樣的館長,當然是科班出身的研究員。而荊建其實是政工行政干部,完全是兩條系統。也就是說,李琴離開了,荊建照樣沒資格當那個館長。
既然沒利益沖突,荊建又對攬權沒絲毫興趣,那兩人的關系又怎么會不好呢?因此,李琴那個電話就有些難辦,多少要給她一點面子。再說,那個老李應該是歪打正著吧!荊建無所謂那些單位人、關系人,但他確實已經被煩個不輕。
因此餐廳早餐的時候,見王華瓊和老李又陰魂不散般來到身旁,荊建索性直接道:“我下午三點有空,就底下咖啡廳,讓錢伯斯一個人來。”
王華瓊立刻露出了驚喜的笑容,可接著她又低聲勸說:“荊老師,讓美國客人過來?這不太好吧?還是您去迎賓館吧?”
荊建吃著煎蛋,不耐煩道:“就這樣,愛來不來。”
一旁的老李連忙道:“那我們派車送您去迎賓館,下午三點是吧?外交無小事,盡量讓外賓滿意。”
荊建頓時變得無語,這一番話好有道理呦,中國外交的未來就靠你們了!笑話,到底是誰求誰?有這樣上桿子送上門去的嗎?
不屑廢話,荊建斷然道:“就這里。說不說隨便你們……”
目送著荊建離開餐廳,突然看到七、八人把荊建簇擁在中間,老李已經瞪大眼說不出什么話了。而一旁的王華瓊同樣是目瞪口呆:“李師傅,這……,這……哪里來的?”
然而沒等老李說話,更驚訝的一幕出現在兩人面前,賓館門口停著三輛皇冠,這些人護送著荊建進入到中間的那一輛。賓館有專業外賓車隊,今天荊建已經安排包了三輛。
“老師傅,荊老師真的就是大學老師嗎?”王華瓊期期艾艾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老李冷靜了一下,“小王,別管他了,咱們快走,先去通知顧局長和錢伯斯先生吧!”
今天上午荊建確實有安排,他要拜訪兩位來自東瀛的客人,平田康和他的二哥平田正。從這名字就可以看出,平田康從小被他父母放棄治療,而平田正是作為家族繼承人培養的。
十幾分鐘后,車隊來到了家日式料理店,幾位明顯的中國女服務員身穿和服,在門口鞠躬相迎。荊建忍不住看了看天色,好像連早上九點還沒到?這家料理店居然已經開門了嗎?為了賺外匯,也真夠拼的。
荊建很快被領到一間包廂,里面坐在兩位跪坐在榻榻米上的西裝男。
“布蘭布爾先生?很榮幸與您見面。”也不用介紹,平田正標準的日式鞠躬禮,那口純正的倫敦腔也同樣標準。
“我也很榮幸,平田先生。我和康桑是好朋友,其實不用這么客氣。”
“好了,二哥,荊桑。”平田康立刻本性暴露,“隨便一點,讓他們上酒,邊喝邊說。荊桑,這次簡直太棒了,起碼能有一、兩千萬美元吧?財團那些老家伙根本就不聽我們的,嘿嘿,他們倒霉了。”
“咳咳。”一旁的平田正實在有些忍不住。自己這個幼弟說話都不經過腦子,那些老家伙也包括他們倆的父親啊?甚至在財團決策的時候,平田康的哥哥和姐夫們也都清一色的認為中國經濟將會崩潰。
對荊建微笑點點頭:“還是要感謝荊桑,阿康讓您費心了。多謝您這些年對他的照顧。”
“呵呵,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