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建感覺很荒唐。前世今生,好像沒聽說過留學生在國外有什么組織生活的吧?反正他留學了快兩年,好像從未有過這樣的稀罕事。
其實侯春寶同樣感覺很荒唐。目前對那些公派留學生的管理,可以說是越來越松懈。以前需要使領館關心的那些破事,現在都已經慢慢放手。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
而荊建又一想,感覺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對勁:“侯哥,哪里的組織生活?”
“當然領事館嘍。”侯春寶立刻回答。
“領事館?難道讓我去紐約聯合國?我說侯哥,咱終于準備赤化全球啦?哈哈。”
“滾你犢子!”侯春寶笑罵,“當然是洛杉磯領事館。我就是傳句話,周二下午兩點。提醒你啊,不得無故缺席。”
“那你呢?”
“我當然在紐約。大哥,我就是個傳聲筒!”
結束通話,荊建依然有些稀里糊涂。這侯春寶是在紐約聯合國,怎么又摻和到洛杉磯領事館了呢?反正就去吧。沒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
那一天,荊建準時來到洛杉磯領事館。令人意外的是,居然還真的是很正規的組織生活。黨小組會議,聽領導講話、學習最新精神若干,民主生活討論……,結束后,幾位領導與荊建親切寒暄了幾句,最后,一位名叫凌楓的女翻譯把荊建留下了。
荊建明白,這才是今天的戲肉。而那位短發微胖,三十幾歲的凌楓微笑問道:“荊建同志,你有什么學習生活上的困難,需要組織上幫忙嗎?隨便點,這不是什么正式談話。”
“沒有,沒有。”荊建笑著搖頭,突然想到,“就想問問,我似乎有段時間沒領到工資了?”
凌楓眼皮一跳,心中腹誹不已。心中在想:“那一丁點的津貼,你還能放眼里?”不過,她很快就恢復笑容:“荊建同志……”
“凌大姐,叫我小建。”
“那好。小建,之前,你的組織關系沒有理順,所以那些津貼……反正我會向組織上反映。不過從現在開始,你就暫掛在我們領事館。哎,你這種情況,還真稀罕啊!”
“呵呵。”
“小建,今天找你來,就想問問,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凌楓又問道。
“讀研啊?”
“不是,是問你畢業后的打算?”
“當然回國。公派留學嘛!”
“哦。那就好。反正以后有事,你可以直接找我……”
繼續說了幾句沒營養的話,倆人就結束了這次談話。出了領事館大門,被冷風一吹,荊建依然有些莫名其妙,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
本來,荊建多少有點心理準備,之所以找自己,應該有事要麻煩吧?最大的可能,無非是看中自己兜里的那幾個錢。然而現在?顯得一切都很正常。這倒讓人疑心大起,太正常,反而是最大的不正常。
其實,這倒是荊建想多了。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畢竟沒有在官場上混過。之所以會有今天的組織生活,無非是某種伏筆罷了。
毫不夸張,此時荊建擁有的財富,已經是遙遙領先的中國首富。而財富帶來的影響力,不可能不引起外界的重視。很簡單的道理,連克格勃和中情局都已經找上了門,自己的國家會視而不見嗎?
而在今天,無非就是一次次的試探。荊建會不會來?參不參加組織生活?以后回不回國?那都表明了荊建的態度。既然明白了態度,以后許多事就好辦了。
比方說,荊建提到工資,那就會給工資。錢并不重要,但證明了你是國家的干部,以后就能以體制內的規矩來交往。又比方說,回不回國?表明了荊建的政治傾向性。一個體制內的干部、一個準備回國的商人、一個留在海外的愛國人士、一個留在海外的中立華僑和一個敵視者,這完全是不同的。
說句笑話,荊建這樣的特殊情況,讓上面的那幾個知情者都相當頭疼。打不得、罵不得、近了不好、置之不理更不好。就怕弄巧成拙,讓荊建心生惡感。所以很長一段時間,他們索性就視而不見、順其自然。可沒想到,荊建居然風生水起、越鬧越大,那只能被逼著去接觸。而那位凌楓,以后就將是荊建的聯絡人。
荊建此時還未想通背后的那些事,就是感覺相當奇怪。然而“禍不單行”,又出現了一位意外的訪客,并且還自稱為“舅舅”?
程志恒抽著雪茄,笑容和藹,似乎在抱怨:“阿建,找你真不容易。幾個月了,我們倆才見面。”
荊建雖然不習慣這樣的長輩口吻,但也只能容忍,因為這位是馮倩玲的親舅舅:“程先生,抱歉,我回了一趟老家。倒不是誠心避而不見,內地的小村莊,很落后,都沒有長途電話。”
“叫我uncle,實在不習慣,恒叔也成。”程志恒笑道,“我覺得,我們該心平氣和的談談,你準備把玲玲和孩子怎么辦?”
“恒叔,你認為該怎么辦呢?”荊建反問道。
“我知道你的情況。已經結婚,但還沒孩子。”程志恒點點頭,“有些事男人都懂,少年風流倒是沒關系。但有了孩子,你無非兩種選擇,一種是愿意離婚,這樣就許多事很好說。另一種是不愿意離婚,那樣就很麻煩。阿建,你是怎么想的?”
“我肯定不會離婚,起碼暫時沒這想法。”荊建在這點上,沒有絲毫的含糊。就算惹惱了馮家或者眼前的這位“舅舅”,那也要表明態度。
沒想到,程志恒并沒有動氣,反而露出笑容:“阿建,首先申明,我不是來吵架的,也不是責難什么的,就是想解決問題。想沒想過,給個儀式?”
“給個儀式?什么意思?”荊建疑惑道。
“很簡單啊,辦個婚禮,但不需要結婚證。就是給外人看的,也給玲玲一個安慰。這樣的話,起碼面子上能過得去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