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生這一問,荊建倒是發現了自己的紕漏。他開口解釋:“就是生菜,不用炒,洗洗干凈送上,附上調料。”
“啊?”服務生大惑不解,“先生,難道您要生吃?”
一聽這話,荊建不樂意了:“那你自己說,這個菜叫啥菜?”
“叫生,哦,懂了。”
服務生悻悻的離開,沒一會兒,老板端著一盤生菜和調料親自送上:“對唔住,先生,伙計年輕不懂事。您那份小炒肉是否用蝦醬?口味重些?”
荊建點點頭:“就用蝦醬。還有,云吞細蓉別忘了先上。”
“稍等,馬上。”
這老板確實懂行,生菜都用開水燙過,調料中,幾小蝶蒜蓉、醬油、麻油、辣椒。突然,荊建就感覺到,邊上的座位上,有位少女正好奇的打量著自己。
荊建偏頭一看,那少女立刻躲開,低頭扒拉著自己的煲仔飯。荊建微微皺眉,這少女只能說很奇怪,打扮的像是小太妹,爆炸頭、花襯衫、喇叭褲,脖子上掛著幾條金屬鏈,還有亂七八糟的金屬掛牌。臉上畫著濃妝,艷俗的都不忍睹視。要不是前世中,荊建看慣了東瀛藝伎那些白粉臉,都看不出這位可能連二十都不到。
然而這還不是最奇怪的。那少女打扮雖是小太妹,但吃飯的姿態優雅,慢條斯理,一看就知道有著良好的教養。也許是荊建盯得時間過長,那少女猛抬起頭,粗著嗓子對荊建吼道:“看什么看?沒看到過靚女?北佬。回家看你老媽去?”
荊建笑笑,回過頭,不再搭理這位中二少女。前世的新聞網絡中,見多了各種有著怪癖行為的人,所以再怎么怪異,也不會特別奇怪,更不會有興趣去了解。
云吞細蓉很快送上,荊建風卷殘云般吃完,先墊了墊底。接著喝著啤酒,等著小炒送上。這個大排檔味道挺不錯,鹵牛舌和豉椒炒蜆都相當入味。等到蝦醬小炒肉送上,拿了片生菜,用調羹勺了些小炒肉包上,蘸著調料,荊建幾口吃完。
“咦?還能這樣吃呀?”不知什么時候,那少女站到荊建身邊,看著荊建吃著生菜包肉,說著很生疏的普通話,相當好奇。
荊建笑著指了指對面,那少女倒也不客氣,在對面坐下:“你也嘗嘗,一個人吃不完。各有味道,漢堡里不就夾著生菜嗎?”
“那就謝謝啦!”學著荊建的模樣,那少女也拿起了一片生菜
“誒,真的好好吃耶。”那少女眼一亮。
荊建笑笑。其實真說這特別好吃?也就是那樣。但這少女也許感覺相當新鮮,所以才會大感興趣:“別急,別噎著,這里多著呢。還有,你就說粵語吧,聽你的普通話,忒累!”
“嗯嗯,你是內地來的吧?剛來?不會是大圈仔吧(這里的大圈仔,不是簡單的對內地人的歧視稱呼,而且專指那些到香港專做重案的大陸匪徒),錢夠不夠?要么,這頓我請。”那少女對荊建越來越好奇。
“請吃大排檔的錢,我還是有的。”荊建笑了笑。他心中在想,都懷疑自己是“大圈仔”了,這位少女還在興致勃勃,真不知道她是有著冒險基因呢?還是神經特別的粗大?
“你是內地哪里的?你們那邊是不是很窮?”
“呵呵,我們過年一家人就分個茶葉蛋。火車站吃碗泡面,圍觀的人山人海”
“不會吧?太夸張了吧?”
“那你還想聽些什么?要不要來點更慘的?呵呵。”
“你騙我!”
“哈哈哈。”
萍水相逢,一飯之緣;就等著酒足飯飽,隨后倆人各奔東西。可就在這時,大排檔門口“嘩啦啦”涌進來十幾個人,氣勢洶洶:“你們幾個,快去里面把那撲街抓住。收數,江湖事,閑雜人等散開!”
很快,老板就被從里面拖了出來,哭喊哀求,拳打腳踢。荊建看著聳聳肩,居然遇上這樣的倒霉事。那老板手藝不錯,卻昏頭去借高利貸?看這模樣,這家大排檔早晚會保不住。
壓下兩百港幣,荊建站了起來。而那少女已經嚇得戰戰栗栗,見荊建站起來,連忙靠近貼在他的身后,一同朝外走去。此時的香港社團還是有江湖規矩的,一般來說,不會隨便去招惹平民百姓。
食客們紛紛向外逃,門口的兩個爛仔也不阻攔。然而就在荊建經過的時候,其中一位卷毛眼一亮,伸手摸向那少女:“靚女,一起去嗨皮?包你爽到爆啊!”荊建暗中無語,誰叫你來個非主流打扮,這下子招惹是非了吧?
這樣的事,荊建不會強出頭,也就是萍水相逢。沒想到那少女倒是機靈,往荊建身后一躲,躲開了卷毛的那一抓。然而這一下,使得那卷毛的氣焰變得更為囂張。他一把推向荊建:“滾開啦!撲街!”
抓住那卷毛的手臂,弓步向前急沖,一個背投,那卷毛騰云駕霧般摔到大街上,“啪——!”,摔的結結實實,引來一輛的士的急剎車。而荊建毫不停頓,一轉身,抬腿斜著往下直掃,一腳踢中另一位飛仔的膝關節處,只聽到“啪嗒”一聲,那飛仔捂著膝蓋在地上打滾,連聲慘叫。荊建不想惹事,但他也絕不會怕事!
門外的動靜立刻引起里面人的注意,“嘩啦啦“,那些人抓著那老板,又全部涌出門外。荊建面對著那些人,臉無表情,右手已經握住了那把匕首。前世跑運輸的時候,車匪路霸的生死大陣仗都見過,還會怕區區這十幾個混混嗎?
見到荊建鎮定自若,也不逃跑,那些爛仔全都一愣,領頭的那位打量了一下,開口盤道:“這位兄弟,我是和記灣仔的四二六(紅棍)飛熊,你是哪個字頭的?”
然而還沒等荊建開口,那位少女卻興奮的拉著荊建的胳膊,對著那位飛熊大喊:“他是大圈,你有種就來呀!快拿出來,打死他們,把這群爛仔全都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