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荊建還沒明白,與前世一樣,他在感情世界完全是一片蒼白。所以當他試圖去感受感情的時候,就猶如幼兒般在蹣跚學步。猶猶豫豫、瞻前顧后、當斷不斷……,時而沖動、又時而退縮,更可悲的是,他還天真的以為——這是為你好!
荊建根本就不明白,有一種傷害就叫“為你好”。不僅傷害他人,更是在傷害自己!
默默的在女生宿舍門口抽了五、六根煙,等了一個多小時,才等到高嵐嵐的出現。寒著臉,一聲不吭,她把荊建領到了趙霞的宿舍。
那些留下的行李已經搬到宿舍門口,在衛蓉她們的虎視眈眈之下,荊建略微整理,就準備一起拿走。
“砰”,衛蓉突然擋住門:“你不是小霞表弟嗎?還對她做出那樣的事,混蛋!禽獸!”
荊建搖搖頭,在這里做任何解釋,那都是多余。只有高嵐嵐誤會了荊建的搖頭,畢竟有那種近親的表弟,還有那種一表三千里的表弟。她弱弱的問道:“那你……以后會對小霞好嗎?”
“好也沒用!”衛蓉聲嘶力竭的大叫,“知道嗎?他差點兒毀了小霞,害她不能留學!”
荊建不知道衛蓉她們又罵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被阻擋了多久?一直到離開女生宿舍,他的腦海中依然是一片混亂。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已經陷入到一場危局之中。
回到自己的宿舍,吳衡他們都在。見荊建進門,穆光中首先說話:“你和你……親戚是啥事體呀?哎,不說這個了。小建,千萬千萬要記牢,無論老師們怎么問,你都不要承認。絕絕對對不要承認。”
“那有用嗎?”邱泉卻顯得不那么有信心,“聽說校門口那么多人都聽到了,他們會不會證明?”
“那個是要講證據的吧?”
“對,額們也能證明。小建與他親戚根本沒啥。那全是誹謗!”
“我覺得還是求求輔導員,讓她幫忙說說話。”
“那校領導、系領導呢?”
“都去,我們一起去!”
聽著同宿舍的弟兄們都在為自己著急,荊建露出笑容,安慰道:“沒事,真沒事。我有辦法,謝謝你們!”
“真的?”
“呵呵,你們啥時候見我撒謊過呢?”
見荊建神情平靜,吳衡他們半信半疑。荊建對他們微笑著點點頭:“你們放寬心,都會過去的。”
剛才荊建已經有了決定。其實這事解決的方法簡單至極,只要公開自己與趙霞是夫妻,誰能管夫妻間的破事呢?然而現在倆人都那樣了,分手基本成了定局,又何必呢?背著一個離婚的名聲,趙霞也不好聽呀?說到底,自己做的孽,就自己來承受吧!
就是很可惜,好不容易考入了華清,在這破院子里也相當開心。看著同宿舍好友的一張張臉,又想到一位位老師、同學,荊建露出了微笑。心中還有一絲僥幸,說不定不會那么嚴重,如果僅僅是背個處分,那就是賺大發了。
然而,那絲僥幸很快被撕得粉碎。當天下午,荊建就被叫到系主任辦公室。在楚之問詢問了一遍情況后,又親筆寫了一份情況說明。荊建依然沒公開倆人的夫妻關系,但對眾目睽睽之下發生的事,也沒有絲毫的否認。
在楚之問惋惜的說了一句:“回去等候處理吧!”荊建就很知趣的離開了。他基本能肯定,自己的破院子生活即將結束了。在這個年代,大學早戀還可能就是處分。但夫妻之實若是發生,那就是一條絕不能觸碰的紅線,必斬不饒!
第二天,荊建正與同學們一起,在課堂里進行著本學期最后一次月考。門口突然出現輔導員周平音的身影:“荊建!跟我來一下!”
“哦!”放下筆,在所有同學的目送下,荊建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走出教室。看了看周平音的臉色,荊建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露出笑容,“輔導員,壞消息吧?”
周平音沒說話,倆人來到了她的辦公室。讓荊建坐下,沉默了一會兒,周平音說道:“校委會剛剛的決議,通知系里,希望你能主動退學。也不在學校里公開處分了,并且保留學籍。”
荊建明白這意思。華清也不希望有這樣的丑聞。于是就勸退自己,最后還網開一面,給自己保留了繼續考大學的資格。笑著拿起筆,開始寫起《退學報告》,荊建隨口玩笑:“謝謝學校,謝謝輔導員。如果今年夏天運氣好,可能我還有機會來華清。”
周平音卻很認真,她搖搖頭:“從資格上來講,你確實能報考華清。但……其他大學都不錯。填志愿的時候千萬注意。”
荊建一愣,接著啞然失笑,自己的華清夢終于完結了。當然,就算是保留學籍,自己也絕不會再考大學了。
把學生證、閱覽證等留下,讓周平音幫忙處理,接著就回到宿舍,開始捆扎行李。手腳麻利,很快就打包好,取出扁擔背上,快步走出了宿舍。像半年前一模一樣,就是一個是來華清,另一個就是永遠的離開。向著教學樓的方向揮揮手,算是對還在上課的同學們的告別。
然而沒走幾步,就遇上了等在路邊的赫國雄。
看了一眼荊建,眼中全是惋惜:“校委會我投了贊成票。犯錯誤不怕,別忘了你是軍人。跌倒了,那就爬起來!”
“是,首長!”
望著赫國雄離開的背影,荊建微微一笑。宛如像是做夢,僅僅在幾天之前,還與同學們一起歡笑。可是今天?居然就結束了大學生涯?
終于來到二校門,放下扁擔,回頭仰望著“華清園”那三個大字。荊建默默地取下自己的校徽,想要隨手扔掉。然而就在出手的那一刻,又突然感到萬分舍不得。嘆了一聲,還是放到口袋里收好。
感覺到已經離華清越來越遠,又望了一眼空中的陰云,荊建終于露出微笑,笑罵:“真是個破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