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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寶巨
已經做好了沐浴焚香的李真大踏步走出了府衙,身后跟著杭城郡府衙的一眾大官員。
全城百姓皆盡趕來,然后跪在了地上,滿眼羨慕的看著李真。整個杭城郡有史以來,唯一一個接到圣旨的人!
頭戴金硫平頂冠的傳旨大內官人,昂首挺胸的站在府衙門口俯視一圈整個杭城郡,朗聲道:“李真接旨。”
李真早已聽說了規矩,連忙左手拍三下右臂,右手拍三下左臂,寓意‘凈塵’。
然后對著中州方向抱拳拱手。再對著圣旨四拜一叩。為‘稽首四拜禮’。
“民,領旨。”
李真叩首后,又站了起來,他無需跪著領旨。只是站在那里,低著頭就好。
大內官人看著李真,朗聲道:
“浩瀚九州,荀天子令:東南州彗星出世,為九州大興之兆。復興五項學術新意,使朕老淚縱橫。好你個百年來,天上地下九州第一狀元郎。宣你速速進京,有太多話想詢問你。
令,沿途各路每過一鏡,當地州督、郡主親迎、相送、陪護。使狀元風采橫穿九州,驗證朕登基以來唯一親自批分狀元,是否風采少年。畢。”
李真深吸一口氣,上前三步,單膝跪地:“民,領旨。”
大內官人笑了笑,將圣旨卷好珍重的放在李真的手中。
李真接過,轉身又交給了齊愣子。
身邊猶如戰神般打扮的齊愣子立即幫他接過,裝在了提前準備好的烏木盒子里,然后雙手懷抱在胸膛上。
眾人起身,全都沉默的看著李真。
李真心知,此去遙遙無期了,從杭城郡踏出的這一刻,以后便很難再回到這生我養我之地杭城郡了。
心潮澎湃中,李真面對杭城郡眾多百姓,雙膝跪地,一叩首:“李真感謝十六年來,家鄉親朋好友善待我、呵護我之恩。”
百姓沉默,訝然。
李真二叩首:“李真感謝一路走來,教我、育我、指引我的老師們、教習們、長輩們,知遇之恩。”
此言一出,人群里響起了劇烈的啜泣之聲。
公立高中的一眾人等,捂住了嘴巴,肩膀不斷的聳動著。想要放聲嚎啕大哭,卻又不敢發出絲毫的聲音。
校長不斷的擦著眼淚,滄桑的眼里一片欣慰之色。消極了二十年,終于有飛龍從這里騰空了。
不斷有人發出啜泣之聲,靜默的看著李真。
李真對著杭城郡三叩首,郎喝一聲:“李真感謝十六年來,生我、養我、承載我的這片土地。謝杭城郡,養育之恩!”
眼眶泛紅的低下了頭顱,閉上眼睛輕吻這被無數人無數次踩過的熟悉的大地。
嘴唇觸碰到這杭城郡的土地上,感受著沙土獨特的粗糙感,似乎品嘗到了幼時母乳的甘甜。
伸手抓一把這故鄉的沙土,鄭重的放在袍服的兜里,貼身存放。李真站了起來,郎喝一聲:“杭城郡,告辭了!”
沉默中,所有人都喊出了一句:
“此去龍騰四海!”
大內官人連忙爆喝一聲:“接狀元上車!”
‘嘩啦啦’
殺氣騰騰的兵甲立即排出列陣,一千余騎一字排開。
隨著甲胄的抖動,所有兵甲全部排開趴在了地上,從李真腳下,一直延伸到杭城郡外。
腳下的人全部爬著,往后,兵甲匍匐著。再往后,弓著身子匍匐、再往后四足著地跪服。一直延伸到城外,一輛奢華的馬車邊緣。
李真一驚:“這是做什么?”
官人笑了笑:“請狀元踩著他們的背,一直走到馬車之上。寓意步步高升。”
“使不得!”
“使得,使得。”
官人不由分說,攥著李真的手,拉著他踩上了第一個兵甲的背部。在李真的提心吊膽的一步步中,在用人組成的道路上,越來越高,走上了那馬車之上。
這不僅僅寓意著步步高升。
還寓意著……一將功成萬骨枯。
每年狀元都是如此,要踩著兵甲的背部走上馬車。其中更深刻的寓意便是:可以犧牲無數的鮮血與枯骨,來換取一個有可能會帶領帝國復興的偉大學者!
所以,一將功成萬骨枯。
而往年為狀元鋪路的兵甲,規矩是只用180人。
而今年為李真鋪路的兵甲,卻有180人。
鋪路的兵甲也都是心甘情愿,他們愿意……
坐上了馬車,齊愣子也從邊上跳了上來,他就算再愣,也不敢享受和李真一樣的待遇。他可不敢去踩那些兵甲的背。
“出發吧。”
“駕!”
領頭的兵甲一勒韁繩,護送著馬車走進了黃沙之中。
杭城郡的百姓,以及官府之人慌忙的沖了出來,站在城門前相送,淚別。一直到馬隊消失了很久,眾人這才幽幽的散去……
車行約莫二十分鐘左右,李真笑著問了一聲:“官人貴姓?”
“好說好說,我叫明康。狀元稱我一聲明哥哥就可以了。”
李真心道這官人是好說話的主,看來,也比較會來事了。
“明哥哥,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狀元盡管說給我就行。”
李真笑問:“咱們是從哪里去中州?”
“自然是走蕪湖郡,過廬陽郡、一路往西北方向,筆直大道直通長安。”
“可否……順路陪我去一趟嘉禾郡?”
說著,李真眼里閃過了滔天寒芒,竟然刺的明康心里怦怦直跳。
“去嘉禾郡?那不是順路,那是南轅北轍啊。”
“生有一件事沒有辦妥,此事一直乃心頭刺,如果沒有妥了,也許為此生之憾。”
明康也不是聽之任之的人,心中立即權衡利弊了起來。思索再三,明康還是捉摸不定,只能苦笑發問:“且不知……狀元郎有什么事沒有辦妥?如果可以的話,我派人幫你辦了就是。”
“我需要親自去,親自看見,才能安心。”
“可否讓我知道知道呢?到底要辦什么事?”
“呵呵,殺人。”
明康眼皮子一跳,看著李真笑嘻嘻的說出這兩個字,心中發寒,這個狀元跟往年的不一樣。太不一樣了。
十六歲的少年,其實是心性還未經啟蒙的。而他,那種渾身滔天的殺意,竟然讓明康有些吃驚。
明康可是個老油條,心里當即一個突突,他敢肯定,這個狀元不是那么斯文的讀書人……他絕對殺過人,手上絕對沾過血。他敢肯定。因為殺過人的人,和普通人不一樣。說不清哪里不一樣。
“殺什么人?”
“一群曾經殺了我同學、老師,差點將我永遠留在那里的人。明大人,如果今日您不答應我,上了皇宮我也會將此事稟報天子,料想……天子也許也不會放過那些人的,到時候還是會派人來殺。您,權衡一二。”
明康猶豫了片刻,探出腦袋對外喊叫一聲:“掉頭,嘉禾郡!”
李真聞言,哈哈笑著說:“大恩不言謝,如果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明哥哥盡管吩咐。”
“事無需言謝。狀元郎日后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也盡管吩咐。”
兩人相視一笑,心里滋味各自莫名。
同乘馬車的齊愣子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眼睜睜看著李真的復仇,竟然拉上了皇宮禁軍陪他,簡直突破了想象啊,那多威風?
齊愣子激動的捅了捅李真,壓低聲音說:“你他娘的可真是個人才!”
李真沒搭理他。他繼續又說:
“張郡主不敢辦的事,你竟然辦了。帶著皇宮禁軍幫你去滅燕子磯,虧你想得出來。”
李真悠哉的坐在馬車里,看著窗外的景色,嘴角露出一絲滿足的笑意。不由得想起當日自己的一句誓言——
“若有一天我官爵加身,蕩平整個燕子磯!”
“若有一日我權傾朝野,掃蕩了這個世界所有的馬賊。”
“若真有那一天,我肯定承載你的夢。”
“那一天若是無法到來,我便來燕子磯陪你們葬身九泉!”
隨著風光流逝,李真閉上眼睛輕輕訴說:“劉全,老子幫你報仇來了。老師們……我說過會蕩平燕子磯,這就來了。你們在天上看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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