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很快的流逝。
四張試卷擺在桌案上,李真盤腿坐在木床上發呆,雙眼無神的看著那四張試卷。
“距離考試結束,還有兩個小時……”
“改么?”
繼續發呆。
物理那道關于人類重返藍天的題,占三十分。滿分一百二,這三十分失了,便有可能讓李真無緣大學。
“不改么?”
沒有答案。
不僅僅物理有這樣一道讓李真為難的題,數學也有,化學也有。
化學的題為:“硫酸是世界上腐蝕性最強的液體,對么?”
是一道判斷題,只選擇對錯。
李真畫了個叉。
他知道這道題,自己有可能送了。因為化學課本上曾經提到過,四十年前,復興大學有人復原出了硫酸,硫酸成為了世界上腐蝕性最強的液體。比硫酸還厲害的,至今沒有發明出來。
李真還是否決了這道題的正確性。
但卻并非平白無故的選錯,李真在空白處這樣寫道:
“腐蝕性是個廣義概念,H2S04硫酸,腐蝕人體可稱最強。但是如果論對金屬的腐蝕性,沒有鹽酸強。論對玻璃的腐蝕性,沒有氫氟酸強。王水甚至能夠溶解黃金……”
李真知道,這個時代不會有人聽說過鹽酸,王水,氫氟酸等東西。
于是,李真又在空白處這樣寫到:
“鹽酸:NaclH2S04(蒸餾)Na2S04(硫化鈉)。將溢出氣體,用水吸收HCI(鹽酸)。”
“鹽酸硝酸王水。”
“4NH35O2催化△4NO6H2O。2NOO22NO2。3NO2H2O2HNO3NO。4NO3O22H2O4HNO3。4NO2O22H2O4HNO3……”
這些公式,占據了李真化學試卷極大的空白處,極其影響閱讀。李真嘆口氣:“也許,卷面不整潔,也會扣分吧?”
至于數學試卷上,答案便更是充滿爭議了。
李真不僅用到了裂項法解題,還用到了這個時代都不曾被提起過的‘勾股定理’。
不僅僅用到了,李真為了做到盡量的避免被人直接畫‘X’,在空白處四處都留有解題公式,以及解題思路。
人生最重要的一次考試,李真再也沒有了必勝的自信心。
自己寫的大多數答案,都是不曾出現在新歷時代的,他不知道有沒有老師能看得懂,他也不知道會不會有閱卷老師說自己無稽之談。
此時,坐在木床上盤腿,看著桌子上的四張試卷發呆。
“改么?不改么?”
“如果我改成大家公認的‘標準答案’,我會滿分。”
“如果我不改,我也許會落榜。”
“改么?”
呢喃著,心神跌落到了谷底,他此時充滿了糾結。但卻始終沒有懷疑自己的初衷。
在無限的糾結于憂愁之中,時間到了,收卷的來了。軍甲收走了試卷,看了眼發呆的李真,心中自然以為這人肯定沒有考好了。
李真抬眼,目送著軍甲離去,深吸一口氣,重重的嘆出:
“也許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吧。我還是沒有辦法去做到符合大眾的‘標準答案’。至,曾經評論我是個嚴謹的學者,那么學者,便要始終堅持著自己內心明明知道的最正確的答案,而不是去為了考分,去追求所謂的標準吧?”
“是吧?”
自問自答中,李真排著隊登上了離去的馬車。
回到檢驗場,領了自己的衣物,再次從這里走出去。
走出檢驗場,回到了黃浦郡的街道之中,李真抬頭看看藍天白云,重重的呼出一口氣。
罷了,還是那句話,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做了我該做的事情,我寫了我該寫的正確答案。就讓一切標準煙消云散吧,考不上的話我沒有遺憾,最終是選擇了本心。
“考的咋樣了?”
齊愣子過來接李真。
李真笑了笑:“做了該做的就行,落榜而無憾。”
齊愣子以為李真沒考好,安慰說:“你也別泄氣,你想想,東南州好幾萬考生,上報大學的就只有幾百人名額而已。考不上也正常。”
“呵呵。”
跨馬離去,立即離開,李真還未來得及將燕子磯事變報與家鄉。
回首看了眼這自己胸有成竹踏入的巨城,幽幽嘆息一聲。
罷了,狼狽而回也是一種姿態。
“等等!”
齊愣子騎了一匹馬追出來。
李真笑了笑,沒有多言——駕!
兩人,兩馬,離去黃浦,消失在這黃沙漫天的官道上……
兩天前,八個馬賊前來,死了七個,逃了一個。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個馬賊會回燕子磯報信,從此處到燕子磯需要一天多的路途。也就是說,一天前自己還在考場的時候,燕子磯已經收到了消息。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以燕子磯馬賊的尿性,肯定會糾結更多人馬前來報復。他們會選擇兵分兩路,一路來這路上堵截,一路在黃浦郡里搜尋。
“他們如若堵截,必然是從官道而來,官道只有一條。而其余山路龐雜,卻數條。不過嘉禾郡了。我們繞路走海寧郡而回吧。需要多耽誤一天的時間,卻最安全。”
李真看著地圖說。
齊愣子面無表情:“我聽你的。把你送回杭城郡,你把錢結給我,我就回我黃浦了。”
“你不是齊愣子,你是錢愣子。”
李真預料的一點都沒有偏差,燕子磯的新任大當家果然重新聚集人馬前來報復了。
但不是兵分兩路,而是兵分三路。
一路走官道來黃浦郡。
一路繞道湖州郡去堵截。
另一路趕赴杭城郡。
馬賊只是做了錯誤的選擇而已,從黃浦郡到杭城郡的路途,其實不止兩三條。不僅有海寧郡這條,有湖州郡繞路的這條,還有海鹽城那一條。
但馬賊人手也是有限的,他們只能蒙一條路,選擇了去湖州郡那邊堵截。
李真兩人走海寧郡,一路暢通無阻,雖然繞行不少,但五天后,沒有碰見任何風波的就到了杭城郡。
讓人遺憾的是,來杭城郡官道上堵截李真的馬賊,居然也錯過了。李真就那么和他們擦肩而過,進了杭城郡。
李真一進杭城郡,郡城就轟動了。
“什么?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了?”
“發生了什么事情?”
“為什么學校忽然接到了黃浦郡的消息,責問我們為什么叫劉全的考生缺席,為什么劉全報考了,而沒有去考場。”
“李真,到底發生了什么?”
杭城郡郡主,四十歲左右的滄桑男人張猛駕到了,驚愕看著李真以及齊愣子,沉聲說:“出了什么事了?”
隨同張猛而來的,還有劉全的父親。
李真看了眼眾人,深吸一口氣跪在了地上:“去黃浦郡之時,途徑燕子磯遇到馬賊。所有人全部遭遇馬賊殺害。”
“啊!”
劉伯伯整個人兩眼一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紅著眼問:“劉……劉全呢?”
“已故。”
李真顫聲,將燕子磯之事,以及自己在黃浦郡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說了出來。
包括在黃浦郡外,斬殺六名馬賊。
城門口,鴉雀無聲。所有人皆盡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