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帝一個激靈,下意識的朝后躲去。
半響,他才強笑著說道:“這種挑撥你也信?果然最毒婦人心,你媳婦就是個不安于室,惟恐天下不亂的小人!”
墨寧輕輕說道:“為什么是我媳婦告訴我,而不是你身邊的人告的密?”
看到建元帝臉一凝,墨寧摩挲著羊脂玉環又說道:“倒是沒想到父皇深藏不露,什么時候培養了一批宮中掌獄,兒子竟然一點消息也沒有。”
他不在京里的這幾天,差一點害的宮里大亂。
這種失誤他不想有第二次。
建元帝冷冷一笑:“你不知道的多著呢!小子,別以為手里有點權勢就能得到天下。”
墨寧從袖子里掏出一張戰報:“父皇指的是你通敵賣國之事嗎?”
建元帝身子一僵,終于說不住話來。
“忘了告訴父皇了。”墨寧說道:“兩天前云州戰報就到了,說邊關大捷,韃子被趕出湖西兩百里,怕是十年內也沒有力氣冒犯中原了。”
建元帝嘴角抽了幾抽,又聽見墨寧說道:“烏哈汗在父皇的護送下,已經奔赴云州就死;您派出去通敵的內侍,似乎被宗小將軍在返京途中抓獲。
兒子懶的審問,直接讓他就地正法了。父皇還有什么兒子不知道的事情,不妨今日都說一說?”
建元帝嘴角哆嗦不停,指著不驚不怒的墨寧,張開嘴卻說不出話。
墨寧起身:“對了,至于我母后怎么死的……反正這么多年,這筆賬我早就算在您的頭上,還是那句話,我等著你主動讓位,就不滿足你求死的心了!”
看誰撐的住,反正天下早如囊中之物!
墨寧初接手國事,正趕上春耕的時候,他可沒時間陪著建元帝玩這些你死我活的游戲。
只是踏出寢殿高高的門檻時,墨寧差點跌了一腳:楊皇后竟是建元帝勒死的。
他緊緊捏著的拳頭,直到出了宮門才松開,回頭看了眼青瓦高墻,只讓他心中涌起陣陣恨意。
墨寧回到寧王府時,林嫣竟然出了門去,他靜靜等到晚間,林嫣才回府。
看到墨寧,林嫣沒有像以往那樣興奮的撲過去,而是直接告訴他:“你要做皇帝嗎?”
墨寧無言,只是靜靜看著林嫣。
林嫣抿嘴又道:“我想做皇后,立刻、馬上!”
她從沒有像這幾天對皇后的寶座那么渴望過:“我去看了那兩個宮女,其中一個因為報了仇,似乎再無眷戀,已經去了。”
另一個,也是半生殘廢的過完余生。
“你若是非要等他主動讓位。”林嫣說道:“我會加速這個過程!只有至高無上的地位,才能保護我要保護的人!”
墨寧站起身,將她圈在懷里:“你就是我要保護的人……”
“不。”林嫣搖頭:“你保護不了我。若是我軟一點,許是早和嫂子一同隕在宮里了,就算你為我報仇,又有什么意義?我想活著,同所有喜歡的人好好活著!”
活著,才能多做些事情。
這是之前渾渾噩噩的林嫣,從沒有過的想法。
墨寧心里滿是愧疚,想起當初母親臨死前的那一段時間,將自己支往學堂。
那時候的自己,根本不知道要面臨的風起云涌。
母親是自殺還是被害,又有什么可追究的,人都沒了,只剩他一顆千蒼百孔的心。
是他太瞻前顧后了,隨林嫣要做什么,他都全力配合,哪怕要了建元帝的命。
但是林嫣一直悄無聲息的,除了一天三次的派人往武定侯府去問候,就是每日慣例接待各府夫人。
都說寧王妃似乎不一樣了,至于怎么不一樣,誰也說不清楚。
用左侍郎夫人的話就是:“挺精神,但是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似乎更沉靜了。”
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楚氏倒是想整天陪在林嫣身邊,但是礙著墨寧和林嫣是新婚夫妻,又剛圓了房,總不好天天杵在那做個明亮亮的大蠟燭。
“嫣嫣長大了,有什么心事也知道埋在心里了。”楚氏即遺憾有高興,帶著絲自己都不知道的酸溜溜向六安侯描述林嫣的不同。
六安侯默了默:“也該如此了,總不能一直像個孩子。”
要做皇后的人,若是天天跳脫的不成樣子,怎么服眾。
他瞧楚氏一臉落寞的樣子,笑了笑:“你呀,就是個操心的命。孩子小的時候整天抱怨,孩子大了又開始覺得自己沒用。有這個功夫,你還不如趕緊的去忙老二成親的事情!”
楚氏眼睛亮起來:“你說的沒錯,昌平候夫人同我說了,想著這次兩個孩子從西北回來后就抓緊成親。”
據宗韻景說,唐婷婷和宗韻凡感情發展的挺好的,唐婷婷戰場的英姿完美征服了悶騷的宗韻凡。
宗韻景這孩子說話一向吊兒郎當沒個真話,不過這次楚氏心里愿意相信是真的。
她問六安侯:“老二和唐姑娘她們什么時候回京?”
六安侯望了望天空:“興許還要半個月的路程吧,這次宋國公家的小子也跟著回來,又押著戰利品。”
家里要是還有個姑娘多好,許給劉承舟,也過回岳父的癮,免得昌平候那混賬怎天在外面吹噓自己有個好女婿。
說的那個好女婿好像跟六安侯沒一點關系似的。
昌平候倒罷了,連林樂昌那個老不羞也頂著烏青的眼睛在茶館里吹噓自己如何英勇戰斗惡行的內侍,最后自己姑娘如天神下凡,解救被欺侮的百姓。
說的好像他一個國公家的二爺,這么大年紀還是個白衣多自豪似的。
哎呀,想起這兩個人心就煩。
六安侯站起身嘟囔道:“算啦,過幾天又大朝會,萬歲傳出旨意說必須在太和殿開,寧王竟然沒有反對。我得出去打聽打聽消息去!”
說完一溜煙的跑了,至于家里娶媳婦,又是楚氏一個人在忙活,被楚氏咒罵了好幾天。
四月初一大朝會,眾臣重新聚在太和殿,等著寧王和建元帝出場,誰也沒有看誰,更沒有交頭接耳。
是個人都覺著,這次大朝會不簡單。
等到司贊聲音想起,墨寧攙扶著蹣跚的建元帝出現在龍椅旁。
建元帝被墨寧按在椅子上,而墨寧直直立在一旁,并沒有下來入列的意思。
上個月只是有點虛弱的建元帝,如今走路都走不穩,竟然要靠人攙扶了。
文武大臣心里一稟,誰也沒有說話。就連一向鼻子不是眼睛的魏王,在接出嚴妃后,也變得死氣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