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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初秋的時候,田義等人要回到田家村。看書閣ksnhugegeLa
村里的很多人都聽說了這個消息,紛紛跑到村頭,想知道這幾個到東圳市發展的人,如今是不是衣錦還鄉了。
這幾人畢竟是村里為數不多的,敢于實踐的人。
“說要回來就回來,真是的太突然了,一點兒準備也沒有。”多個月沒見到兒子,鐘嬸子的手緊張地貼在身體兩側。雖然緊張,可她的嘴角是帶著笑意的,她實在是太想見到兒子了。
“阿媽,阿爸會給我帶黑匣子嗎?”狗剩仰著頭興奮地說:“我可以找言弟來家里一塊看黑匣子。聽說黑匣子里能裝人的。”
“哎呦,黑匣子忒貴了,可能沒有哩。”李小琴臉上紅光煥發,眼睛朝遠處眺望,“但新衣服肯定是有的。”
“回來了!真回來了!”不遠處,走來了幾個稀疏的影子。人們見了,便即興喊道。
“小琴,那是你叔叔和弟弟啊,快看。”
“田義呢?田義在后頭。”
“咦……田義的眼睛……”
“田義的眼睛咋的了?”
“瞎了。”
“真的瞎了啊……”
三人手上空空,根本沒有別人想象得那么氣派。李小琴的叔叔和弟弟起碼人完好,田義的眼睛卻是都變形了。
人群中的陳桂蘭切了一聲,“真以為去東圳市發展那么好哇,把自個整成那樣。要我說,還不如人田桑桑在鎮上開鋪子呢。”
“桂蘭你說啥,留點口德啊。”有人勸道。“人畢竟都那樣子了。”
唉,原來以為都大發了,沒想到啊,混成這個樣子。村民們很失望,漸漸地也沒了看熱鬧的心情,散去了。
鐘嬸子不像別人是為了看熱鬧,她之前的高興并不是兒子能掙大錢,而是兒子要回來了。可這會兒聽村民們這么說,再看到自己兒子的眼睛,她臉色驀地白了,好像沒了靈魂。好好的一個人,變得這樣人不人鬼不鬼,這和殘廢有啥區別。
在他們這兒,這樣的人就是殘廢啊。
李小琴的神情突變,看著她男人那飽經風霜的臉,她不敢相信般地哆嗦著。
不,這不可能,為啥回來比以前還差勁了呢?她的夢呢?她的錢呢?她的面子呢?
狗剩害怕地往她身后縮了縮,有點想哭。這個男人是他阿爸嗎?為啥子阿爸變成了這樣?這時候他還無法理解自己為何有點想哭。
田國貴夫婦齊齊上前,把田義上下左右檢查了遍:“這是咋回事,你的眼睛咋變成這樣了?”
“我的兒啊,你遭了多大的罪啊!”鐘嬸子忍不住掉眼淚。
田義沒說話,蒼涼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
“到底咋回事!?”鐘嬸子迫切地問李小琴的叔叔和弟弟李國輝:“上回出門時,人還好好的,一回來獨獨我們家阿義出了事情。”
李小琴的叔叔看了一眼李國輝,李國輝支支吾吾:“我們在工地的時候,田義不小心被那飛濺出來的油給弄到了眼睛。這是突發情況,送到醫院的時候來不及,眼睛已經不行了。”
“回家吧。”田義的臉上沒什么表情,顯然不想多討論。
田國貴唉了聲,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鐘嬸子和李小琴是婦道人家,哭哭啼啼地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大家沒說話,都很沉默。
李小琴去問李國輝他們,到底在東圳市發生了什么事情,李國輝他們遮遮掩掩,好像隱瞞了某些東西,就是說的含糊。李小琴無奈,只能每天問田義,可田義總是很沉默,不發一言。
不僅如此,田義開始變了。以往每天都要下地的,現在卻是縮在家里。以前每天不喝酒的,現在卻是每天都花錢買啤酒喝。沒錢買啤酒了,就去賭錢。彪哥的窩雖然被剿了,但只要想賭,便總有讓你能賭的地方。
自古以來就是這樣,打牌這種事,大家心照不宣。幾個人湊一堆,講下規則便湊合了。
再說了那打麻將,只要夠四個人,也是分分鐘鐘能開賭。誰管你地點在哪里,就算在茅廁里,也能給你賭出花樣來。
“你到底是咋了?咋都不說話。我問了國輝,他也不跟我說清楚,我是啥都不知道。好歹把話說明白了。我媽說,你的眼睛不是沒得治,她找了個偏方。要不明天你和我回娘家看看去。”李小琴皺著眉對田義道。
“你煩不煩,能不能讓我安靜點!”田義因為喝了酒,臉頰通紅。他受傷的眼睛是右眼,現在眼睛和別人不一樣,雖然還是睜開著的,可是看東西時總是斜著,而且還看不見。
“我煩,我還不是為了你好。”李小琴說道:“我媽說的,那個偏方肯定能治好你的眼睛!”
“你媽,你媽!你們家的人,說的話哪句是可靠的!”田義忽的站了起來,把酒瓶子往地上一摔,噼里啪啦的聲音非常嚇人,“我眼睛變成這樣,還不是你弟害的。”
外頭的狗剩嚇得跑到門口。小孩子還不知道阿爸阿媽為什么要吵架,只知道他們是吵架了。他拔腿往門外跑去,正好碰到了從田里回來的田國貴夫婦。“爺爺,奶奶,阿爸阿媽在吵架,你們快回去。”狗剩拉著鐘嬸子的衣服。
鐘嬸子和田國貴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里看到了震驚,帶著狗剩快速地跑回了家。
回到家的時候,李小琴捂著肚子,臉色有些發白地對田國貴夫婦喊道:“爸媽,你們管管田義,他打我哩。結婚到現在,第一次動手打我。說我弟把他害成那樣。”
李小琴害怕地躲在他們兩人身后,嚎啕大哭,心里頗為不是滋味。
“阿義啊……”鐘嬸子欲言。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說她一家,不然我聽到一次打一次。”田義冷冷地說完,沖出了家門。
“造孽啊。我們家,祖宗十八代都是貧農,從來都是老老實實,沒偷沒搶沒害人,沒做過虧心事。為啥到了現在,卻變成了這樣。”鐘嬸子用手背擦著渾濁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