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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削臉不羈長發的漢子撲在酒菜邊上痛嚎:“你怎么又又又來了——”
兩根筷子啪嗒掉在地上,似也在不爽光頭又來掃興。
明禪很不客氣的穿過兩隊美女坐在他側面,平心靜氣道:“今日該講第三十三卷了。”
漢子抓著頭發閉著眼抓狂:“我是不是去了三十三天外也擺脫不了你?”
明禪搖頭:“非也,只要你回頭是岸。”
“老子什么時候不在岸上了!出去出去,都出去。”
歌女舞姬奏樂的,魚貫而出,嘻嘻哈哈,顯然今日這事不是第一次了。
漢子瞪著明禪:“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色厲內荏。
明禪:“你是不敢殺我。”
漢子再瞪,氣死他了,他還真不敢殺。不殺這佛子,他還能跑,殺了這佛子,他一定跑不了。
蕭寶寶笑瞇瞇走過來,走到另一側,明禪的對面坐下。
“好久不見。”
漢子扭頭,瞪他。
夜溪也走過來,坐他對面:“無情。”
漢子一抖:“我不是。”
夜溪笑了:“我不是來殺你的,我聞出你的味道了。”
漢子又是一抖,有點兒瘆人,強笑:“什么味道?”
夜溪笑笑不說話。
血的味道,還有心跳聲,等等。
無情看蕭寶寶,一邊濃眉高高挑起,你說的?壞樓里規矩。
蕭寶寶搖頭,目光輕鄙,我小師妹聰明絕頂。
金鋒和廚小二擠擠坐下來,笑著打招呼:“無情哥好。”
無情呆了會兒,揉揉臉:“我讓人換過酒菜。”
廚小二立即感謝:“說來好久沒吃別人的手藝了,謝謝你啊無情哥。”
無情嘴角抽了抽,招呼人進來,換了張大桌子,等酒菜齊了,眾人才落座。
一半是素齋,且放在明禪那一邊。
“看來小和尚你很得畫中人青睞嘛,不如來一場傾世之戀,不負如來不負卿。”
明禪淡淡道:“我心中只有佛。”
夜溪撇嘴:“佛心里人多了去。”
明禪:“佛度眾生。”
夜溪:“佛的后宮。”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明禪閉了閉眼,不跟她一般見識。
“哈哈哈,佛的后宮,說得好,佛的后宮!”無情拍著桌子前仰后合:“佛只有一個,卻要眾生信他奉養他。是佛度眾生,還是眾生養佛?哼,要度老子?當年老子要餓死了,被人害死了,沒見禿頭來度我。無數生死,無數掙扎,也沒禿頭來度我。如今老子功成名就,能過上人上人的好日子了,你來度我?小禿頭,是你看不慣我,還是你家佛看不慣不信他的人能過上好日子?”
這話偏激了,但也有幾分道理。
蕭寶寶道:“小和尚你心中有佛,但不能要求人人都如你一樣,人家不愿意被度,你何必強求?”
夜溪:“就是啊。佛善心,救下鴿子以己身喂鷹。可人家鷹愿不愿意吃佛肉啊?酸的呢?苦的呢?萬一有毒呢?就算鷹勉為其難了,可佛也沒那么多肉喂所有的鷹啊。”
金鋒:“不是說佛只度可度之人嘛。人家無情哥不愿意,你也不能逼良為娼啊。”
廚小二:“對啊,你看你進了畫中人,人家沒逼你睡姑娘,還專門給你做了素齋。人家這是尊重你,你也不能逼人家。”
夜溪:“再說了,佛祖救了這只鴿子,那只鴿子就要遭殃,這不公平。你去度愿意被你度的嘛。”
無情:“就是就是啊。”
悔啊,他就不該跟這幾人一起來。
明禪平靜道:“小僧度所有遇見的可度之人。我遇見了無情施主,就要度他,遇見別人,也是一樣。”
無情一拍桌子,叫道:“你先去度別人行不行?”我取號。
明禪搖頭:“我要跟著你,以免你再濫殺。”
無情磨牙:“你再跟著我,我會殺更多。”
明禪:“我會攔住你的。”
無情恨得牙都咬碎了。
蕭寶寶恍然,失笑:“所以,無情你是被明禪堵在這里了?”
無情恨恨,可不是嘛,沒來得及溜,就被這和尚堵了。他住在畫中人這和尚還收斂些,若是在別處,這和尚非得跟他同吃同住!
明禪很淡定,他不好住進畫中人,但能堵門。
幾人哈哈大笑,這是什么孽緣。
幾人餐桌禮儀很好,都不出聲,主要是有四個大胃王在,出聲的話就要沒吃的了。
風卷殘云。
夜溪拿著精美繡花的帕子擦嘴,看無情:“我幫你把小和尚弄走吧。”
明禪動作一頓,壞了,這個女人完全有那個實力把自己抗走。
無情眼中一閃:“條件。”
“幫我殺個人。”
“誰。”
“卓焻。”
蕭寶寶金鋒廚小二意外,不是親手殺嗎?
無情卻是皺眉,看了明禪一眼,沒說話。
什么意思?
夜溪等了等,等來蕭寶寶傳音:“無情方才與我說,殺手樓不接暗殺卓焻的生意。”
“什么意思?殺手樓與卓焻關系好?”
蕭寶寶:“晚些我問問吧。”
夜溪不提這話,看明禪:“不準外傳。”
明禪看她一眼,沒說話,但神情在說我是八卦的人嗎?
回去坐在蒲團上念經,其實是在發呆。
“明禪,你心不靜。”
說話的是空空大師的師兄,叫空行。
空空大師沒說話,但也睜開眼睛看著他。
屋里就仨人。
明禪想來想去,最終還是道:“夜溪要殺卓焻。”
兩人都沒覺得奇怪。
空行大師是因為修士界從來不缺你殺我我殺你的事情。
空空大師是覺得夜溪想殺誰哪怕是來殺他他也不會覺得奇怪。
因為看不透。
“所以,”空行大師問他:“你要做什么?”
明禪苦惱:“他們會不會有什么誤會?”
都不是惡人啊,怎么就要殺人呢?
空行大師看他一眼,閉上眼,誰說惡人才殺人?鷹吃鴿子就是壞鷹了?
不過,那兩人都不是鴿子。
空空大師直接道:“不用管。”
明禪仍是苦惱:“那我——”要不要去提醒下卓施主呢?
空空大師深深看他一眼:“不用管。”閉上了眼。
明禪一愣。
閉著眼的空空大師道:“卓焻未必沒有這個念頭。”
明禪再愣。
所以,兩人是有什么仇呢?
空空大師又道:“未必有仇。”
明禪皺著臉,師叔你說話不能說清楚一些嗎?
空空大師一嘆:“明禪,你此刻的憂慮,是因為自己佛門中人的身份,還是出于你與他們二人的關系?”
明禪愣住。
“看清自己的心。”
看清——自己的心?
一晚上明禪也沒看清,起了個大早,不知不覺就走到合歡宗營地門口,正看到一道熟悉的黑色身影出來。
夜溪出來,沒看他,走到一個彩衣女孩身前。
“彩翎,你找我啊。”
小和尚站住腳,光明正大聽壁角。
雞姑娘看她一眼,低下頭,又看她一眼,又低下頭,再看,再低。
看得夜溪直嘆氣,抬手捋著她頭頂的翎羽:“有事就說,說了我欠你的。若是你要那只小狼狗,我這就去給你逮來。若是你移情別戀,想換個口味,也沒問題。就是和尚,我也給你逮來洗洗送上床。”
淡淡一瞥。
明禪一僵,壁角有危險,偷聽需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