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義相助!
云頌愣了一下。
“小七雖然是女子,自小卻被我當作男孩撫養,是以……”他起了個話頭試探道。
云初古怪地看了父親一眼,誰家養“男孩”是丟進后宅里養的?照周氏那種養法,不養個憨貨出來,都算好的!
楚沄坦然一笑,“難怪!難怪!我醒來一見七娘,就跟見了兄弟一樣!機智!仗義!有擔當!”
云初嘴角抽了抽。
云頌聽見從娘子變成了兄弟,面色微霽。
從說話上來看,這失了憶的秦王,和沒失憶之前的相比,也是有可取之處的。
至少,比起之前那種見縫插針地,表露自己思春之情,什么“重要”“賜婚”之類的一套又一套言語下來,大家連見面都變得十分尷尬了。
他凝神細看,秦王笑的……嗯,挺假的。
無論如何,面子上的功夫做的還算不錯!
“還是‘仗義相助’的好。”云頌松口氣說道,臉色如雨過天晴一般亮了起來。
云初疑惑地看了自家親爹一眼,情緒轉換……快的像鬼上身一樣,還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楚沄則朝云頌慵懶一笑,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眼中似有流光轉瞬即逝。
不到半天的功夫,楚沄便以“失憶”為名,把當務之急要做的許多事一股腦全丟了出來。
他對云頌懇切地說道:“云老,您看,這些我都記不得了,不如您把七娘借我幾天,待一切解決之后,再還給您可好?”
云頌警惕地看著他。
云初半垂眼眸,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正在這時,歡武從外頭走了進來,楚沄斂住笑意,坐直了身子,面上恢復了清冷的模樣,甚至連眸子都變得如古潭一樣無波,與之前的秦王幾乎看不出來什么分別!
云頌見到這個變化,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
云初心中一嘆,楚沄這廝做鬼實在太可惜了,能把秦王和他自己轉換的爐火純青、天衣無縫,放進小倌館也能混個頭牌。
“王爺,那些活口如今要怎么處置?”歡武低聲問道。
楚沄如泥胎木塑一般巋然不動,默不作聲。
“王爺?”歡武疑惑地又問。
楚沄神色淡然地看向云初,朝她頷示意。
“他們的頭皮上可有特別的印記?”云初上前幾步,肅容問道。
歡武表情一滯,小心回答:“沒有留意……我這就去查!”
說著便急匆匆地退了出去。
楚沄重重嘆口氣,又慵懶地倚在椅子上,以手支頤,周身帶著皇室子弟慣有的矜貴之氣。
“云老,您看,我也只能這樣裝裝樣子,咱們如今重任在身,若是被別人知道我失憶了,可怎么辦是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看呢?”他看向云頌,神色坦然,就事論事地說道。
云頌沉吟一下,抬眼看看云初,見她淡淡地站著,臉上沒有半分兒女情長的旖旎之態,猶豫道:“男女有別……”
“咱們不久就要進延陽城,我的內侍和七娘差不多大,不如七娘就扮作我的內侍,您看如何?便是偶爾露出女兒家的姿態,也不會引人注意。”
楚沄頓了頓,意有所指地說道:“如今七娘總穿著道袍,太過突兀,又跟在您的身邊,若被有心人看見……”
云頌想一想,確實是這么個道理,扮成太監總比扮成男人安全一些,跟在秦王身邊總比跟在自己身邊安全一些……
又沉默許久,他終于面有憂色地點了點頭。
入夜,二更天,云初躺在床上,剛準備睡覺,就見一個身影穿著寢衣飄飄忽忽地晃了進來。
“你怎么……”她詫異地問道。
“不知為何,我一離魂就覺得渾身疼,特別是看見那張床,身上就疼的厲害,你的床借我一半吧!”楚沄徑自飄到床里側,悠然往那一躺,出一聲舒服的嘆息。
云初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你就不怕睡在這里,身體被人一刀結果了?”她用手比劃兩下。
“無妨,有暗衛守著呢。”楚沄全然不在意地回答。
見云初一臉不贊同,他唇角一勾,狹長的眼梢微微上揚,徐徐說道:“若非今天我在你爹面前演一場,你豈不是又要被他遠遠隔開,什么事都辦不成?咱們是同袍,你總不能見我白天費心,晚上受苦吧!”
云初警惕地看著他,見他規規矩矩挨著墻躺著,面色蒼白又疲憊,好似真的是累極又痛極,只是想要好好睡覺的模樣。
“睡覺可以,老實點!規矩點!如今要是再敢逾矩,我就和父親一道下了你這艘賊船!”她兇巴巴地威脅道。
“嗯嗯,都聽你的……”楚沄困極地點點頭,闔上雙眼,翻身朝里,半天再沒了動靜。
云初緩緩放松下來,不知不覺地沉沉睡去。
綿長的呼吸聲傳入耳中,楚沄轉過身來,以手支頤地看著她的睡顏。
他伸出手,細細描繪著她的眉眼,古潭一般的眸子里,涌動著深切的情意。
“原來,這就是我們啊……”他喃喃道。
清晨,院子里的鳥兒嘰嘰喳喳地叫著,云初幽幽醒來,一張俊美無儔的睡顏沖擊著她的雙眼,讓她的心跳狠命地“咚咚”錘了幾下,全身的血液橫沖直撞地奔上了腦門!
楚沄的那張臉,清晰的連毛孔都看的清清楚楚,在靜齋有過前科,她的眼睛再不敢亂瞟,抿了抿唇,喊道:“喂!”
聲音沙啞無力,她的臉頰更燙了一些。
楚沄的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眼,對著她慵懶一笑,晶亮的眸子里盛滿了純澈的湖水,映著她的倒影……
“早。”他聲音微啞地吐出這個字,像一只剛剛睡醒的貓。
云初故作鎮定地扭過頭,不經意間看見窗外的天色,她猛然回頭,詫異地問道:“你怎么還在這里?!”
楚沄半撐起身子,惺忪的眼眸里盡是不解的神色。
“怎么了?”他問道。
云初古怪地看著他,“以前你都是五更起床,五更的時候便消失了,今天都這個點了,怎么還在這里?”
楚沄神情微滯,似回神想了想,遲疑道:“莫非……又暈了不成?”
云初趕忙起身下床,趿上鞋子,胡亂把頭梳成一個道髻,低頭看著自己還穿著寢衣,又走回來,對著悠然側臥的楚沄說道:“你先回去,我換身衣服就去看看。”
楚沄的眸色一深,起身往屋外飄去。21o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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