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鎮元笑而不語,徑自從案上拿了份文書過來,遞給她。
陸苒珺疑惑,打開看了眼,目光在觸及鄒家二字時有了些許波動。
“父親是打算立鄒家之女?”她就著上頭被查的一清二楚的背景看下去。
“鄒家不同于其他人家,說起來與我以及你祖母也是交情匪淺的。”
“是么!”
陸苒珺淡淡擱下文書,“鄒家也不錯,至少歷來安分。”說著,她想起了一個人,“我若沒記錯的話,鄒家有一子,與大哥同科高中探花,不僅文采出眾還一表人才。”
“你說的是鄒謙?”陸鎮元呵呵一笑,“鮮少有你記得的人,看來這孩子尚能入得你的眼。”
對于陸鎮元的調笑,苒珺沒有在意,只道:“因著當初鄒家是僅有的幾家未對前朝二皇子妥協的人,是以便記著了。”
她沒有說的是,當初這個人還差點兒成了陸婉清的夫君。
只可惜,緣分一事太過復雜。
“既然你也覺得不錯,那這件事就定下來了,開春旨意便會下達鄒府。還有鄒謙那個孩子,你覺得給他安排個什么官兒好?”
“鄒謙么,”陸苒珺想了想,提議道:“我瞧著左司員外郎不錯,原郎中功績已滿,至多半載便會升遷,屆時鄒謙也能順手接了這個位置。”
“員外郎么!”陸鎮元點點頭,顯然是同意的。
“就這么辦吧!”
陸鎮元笑著道,不僅如此,他還準備在翻過年后,就冊立儲君。
不過這件事他并未透露出來。
鄒家的事處理完,接下來便是其他妃嬪了,對于人選什么的,她也未再過問。
當然,先前抹除的是不可能的了。
中午用完膳,陸苒珺陪著皇帝說了會兒話才離開,彼時,燕北王世子妃也已經離去。
留下的云承志就住在太后的慈明殿偏殿里,陸駿德若是想與他玩,則要每日過去請安了。
十一月里,第二場雪下得更大了,滿天皆是鵝毛般的潔白飄落,不斷地堆砌在道路上。
天地一色,碧瓦飛甍此時也終究被掩蓋其中。
宮中掃了一遍又一遍的雪,終于在晚間停歇下來。
燈火通明,炭盆燃燒的殿內溫暖一片。
陸苒珺披著大氅,手中捧著取暖的手爐怔怔出神,連案上堆積的奏章也沒了心思去看。
不知過了多久,殿內響起了腳步聲,南悠拂了一身的寒意,來到陸苒珺跟前。
“殿下,有消息了。”
正出神的人立即回了神,問道:“如何?可到了?”
“到了到了,平遠侯一行人已安全歸鄉,一路太平。”
“這就好……”陸苒珺仿佛松了口氣般,將身子陷進了椅背里。
“就算裴家安然無恙地回到太原,恐怕因著他與前朝皇室的關系,還是會有不少人質疑,屆時恐怕會有些宵小之徒妄加揣測上頭的意思,而做出什么事來。”
東籬聽著,與南悠相視一眼,前者未語,后者則是道:“那依殿下的意思是……”
“去庫房挑些東西,賞賜到太原平遠侯府吧!”
“殿下,這旅途遙遠,又是冬季不好走,會不會不大妥當。”
“沒什么妥不妥當的,這件事父皇沒有指示,也就表明不會多問,你們大可放心。”
東籬見此,也只好作罷。
“殿下,這一來一回,恐怕得不少時日,您可想好派何人前去了?”
南悠問道。
陸苒珺瞥了她一眼,笑罵道:“就你心思多,既然你這么想去,那這差事就由你接了吧!”
南悠聞言,喜道:“奴婢多謝殿下,就知道您最好了。”
“哼!”陸苒珺不理她,就連東籬也無奈地搖搖頭。
這事兒經過皇帝那兒走一趟便定下了,不僅如此,皇帝也挑了些添上,當作賞賜。
唯一未變態的,就是太后了。
不過,這并無大礙。
臨行前,陸苒珺花了一夜的時間,寫了封寥寥數語的信讓她帶上,看著她離開宮門。
再回到琉璃殿,便有些清冷了,她不喜太多人跟在身邊,如今南悠離開,歡言被她放到了陸駿德身邊。
此時殿內除了兩個伺候的小宮女,就只有東籬了。
“還真是有些不大習慣……”她笑了笑,搖搖頭。
“奴婢給殿下請安,殿下萬福!”
有些陌生的聲音響起,陸苒珺抬了抬眼皮,道:“怎么是你,東籬呢?”
她看著端著茶水點心進來的織云說道。
“回殿下,慈明殿來了人,東籬正在應付,是以便讓奴婢將茶水給您送來。”
“慈明殿?是什么人?”
“回殿下,只是個小內侍罷了。”
陸苒珺抿唇,一個小內侍,既然沒有到她這里,那就說明不是什么大事兒了。
果然,不一會兒東籬便走了進來,行過禮后,將事情說了遍。
“……因著雪太深,路不好走,小皇子便留在了慈明殿,說是過幾日再回來。”
“我知道了。”
陸苒珺淡淡道,太后近日對陸駿德有些上心,這讓她很是困惑。
無論她是什么心思,這對她來說,都不是太好的開端。
若是太后教導他為君之道,勢必會與現在的自己沖突,若是不教導,只讓他玩物喪志,那就是自己的損失。
呵,人就是如此,難以滿足。
她自嘲地笑了笑。
見此,一直退在后頭的織云上前,“殿下是在擔心小皇子么,不若奴婢代殿下前去瞧瞧?”
陸苒珺聞言,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后者眼簾低垂,面色不變。
心思微動,她道:“既然你有心,就去瞧瞧吧,記得帶上幾本書。”
“奴婢領命!”
說完,她福了福,輕聲退下,讓得東籬有些驚訝。
“果然不愧是宮中摸爬打滾了數年的,這份通透,若非奴婢是自小跟在您身邊的,只怕都比不了她。”
陸苒珺贊同地點點頭,“不錯,這樣的人,先前還真是委屈她了,懂得把握時機,又有自知之明,最重要的還是能用之人。”
說著,她看了眼東籬,見她面色如常,也就更滿意了。
如果這件事織云辦得好,往后位置就會變化,其實,無論有沒有今兒個的事,她都不會晾著她太久了。
畢竟,她身邊也的確需要她這樣對宮中熟悉,心思通透圓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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