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敬宣的眉頭一皺:“難怪鐵牛你背后這么大一塊疤呢,原來是箭傷啊,我以為還是給刀斧所傷呢,這事你可從來沒提過呢。”
向彌不好意思地勾了勾嘴角:“有點丟人了,提了做甚?不過,那一箭給我拔下來之后,直接就向前一刺,刺穿了那個狗賊的咽喉,奶奶的,要不然,現在你們也見不到鐵牛了,那家伙的一刀,直接就砍到了我的頭上的圍欄上,好險,只差那么半尺,我的腦袋就沒啦。”
劉敬宣哈哈一笑:“你小子總是這樣走狗屎運,下次分我點。”
向彌沒好氣地說道:“分你點?分你點我就沒命了,這也能分啊?阿壽哥,我給你出個好主意,要不然你也別打仗別上戰場了,呆在后面最安全,看著俺鐵牛就在前面沖殺就行啦。”
劉敬宣一腳踢中了向彌的屁股:“你小子反了天了?敢搶我的砍人機會?哼,你可別忘了,我現在才是你的直接主將,到時候我讓你到后面掠陣去,讓你看看我阿壽是怎么沖鋒陷陣的,嘿嘿,我可不會跟你這頭大傻牛一樣,給人背后來上一箭呢。”
向彌做了個鬼臉,向劉裕說道:“你看,寄奴哥,阿壽哥他欺負我,不讓我上陣了,我,我還有力氣,我還能戰斗,這次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劉裕笑著擺了擺手:“好了好了,都四五十歲的人了,還跟十四五歲的小毛頭一樣在這里沒個正經的,象啥樣子。不過,咱們都是上了年歲的人了,而且身為各部主將,別再象以前那樣親身犯險了,我們軍中有的是渴望建功立業的猛士,有的是殺入敵陣如虎入羊群的勇將,你們就和我一樣,在后面好好指揮,然后欣賞年輕人的表現,最后別忘了給他們評定功勞,就行了。”
劉敬宣和向彌對視一眼,全都收起了笑容,畢竟,這是在軍議,他們齊聲行禮道:“遵命,我等必不辱使命。”
劉裕點了點頭,深深地吸了口氣,說道:“各位,敘舊和說笑到此為止,現在我們兩軍匯合,戰士超過十萬,戰船也有兩千條左右,但數量雖多,卻是不如妖賊的大中型戰船龐大,所以,此戰我們需要取巧,拼勇,方可取勝。”
劉敬宣眨了眨眼睛:“取巧和拼勇是有點矛盾的吧,如何個平衡呢?”
劉裕沉聲道:“我說的拼勇,是很容易理解的事,剛才講到了之前的戰例,無不是以小搏大,以弱擊強的時候,發揮我軍敢打敢拼,勇于近戰的特點,沖上去,跳上敵船,與之搏戰,以貼身的接舷,跳幫作戰來消滅敵軍。現在的妖賊雖眾,但因為連續戰敗,核心的主力老賊也損失大半,這點和桓楚當年的建康之敗后有類似之處。”說到這里,劉裕的話鋒一轉:“但我們不可以因此而掉以輕心,畢竟,楚軍的主帥是無能而懦弱的桓玄,而妖賊的統帥卻是兇悍善戰的徐道覆,哪怕是盧循,也是與我們交戰多年,寧死不屈的悍匪老賊,他們這次前來,是拼命的,絕不會象桓玄一樣,還沒開打就想著怎么逃跑的事。”
檀道濟與朱超石對視一眼,看著劉裕,說道:“寄奴哥,這次我們荊州軍團前來,之前還很擔心妖賊會伏擊,或者是集中全力來攻擊我們,我們也做好了退避一時,到江夏或者豫章的準備,可是妖賊沒有選擇在我們會合之前就攻打我們,而是在我們會師之后才出動,這其中是有什么名堂呢?”
劉裕看向了王鎮惡,說道:“鎮惡,你有什么看法呢?”
王鎮惡微微一笑:“這其實打的就是心理,之前的妖賊傳出了人心惶惶,新附的烏合之眾多有逃亡的風聲,我們的斥候偵察也確實證實了這點,包括之前的南陵之戰,妖賊老將范崇民所率的后軍船隊,幾乎是一觸即潰,這更增加了我們驕傲輕敵的想法,剛才的軍議中,各位將軍們普遍是看不起妖賊,覺得只要一打,他們就會和桓玄的楚軍一樣,瞬間瓦解,其實盧,徐二賊的首級,也成了我們的囊中之物了,老實說,這樣的想法,非常可怕,如果我們真的要是以這樣的心態去迎戰,只怕一場大敗,就在眼前。”
說到這里時,王鎮惡的笑容已經完全沒有了,表情變得異常嚴肅,所有剛才還面帶笑容的將領們,也全都眉頭微皺,評估起王鎮惡的這些話了。
沈林子清了清嗓子,說道:“鎮惡,你這有點言過其實了吧,妖賊的主力現在已經損失大半,尤其是徐道覆賴以征戰天下的核心軍團,在馬頭之戰中幾乎也送光了,就算兩大賊首和少量老賊還想硬撐,但部下已經失去了軍心和戰意,范崇民之敗,絕不是詐敗,而是直接送掉了兩百多條戰船,六七千賊軍被殺被俘,這可是重大的損失,裝不出來的。這次的優勢絕對還在我軍一邊,不用質疑。”
說到這里,沈林子的語氣稍緩:“當然,不要太過輕敵,料敵以寬,是應該的,正確的,寄奴哥也沒有說我們一定就能輕松取勝,不過,也別把敵軍說得太強大了,搞的好像是我們中了驕兵之計似的,這只會漲了妖賊的志氣,滅了自己的威風,得不償失呢。”
沈林子這話一出,不少將校們都相視點頭,不少人甚至開始竊竊私語,覺得沈林子的話才更有道理,王鎮惡不過是故作驚人之語,想在劉裕面前表現得與眾不同罷了。甚至看向王鎮惡的眼神,也變得多有不屑之意,畢竟,在多數北府將校們眼中,以縣令,文官身份從軍,武藝又不算高強的王鎮惡,嚴格意義來說是不算京八黨老兄弟的,跟沈氏諸虎這種平定孫恩以來的生死兄弟,還是差著點意思呢。
王鎮惡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林子,那請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如果妖賊真的軍心渙散,無再戰之力,那他們為何不早早地逃往廣州,以圖東山再起呢?就算他們來不及逃亡,要選擇決戰,為何不提前在我們會師前出擊,而要等到現在才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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