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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固,北城外,三里。
一處小丘之上,伏著幾個身上披著土黃色斗蓬的人,從城墻上遠遠看過來,根本無法察覺這里還有幾個活人,而他們的戰馬,則乖乖地趴在小丘之后,同樣也是披著黃色的帆布,嘴上套著嚼子,不發一聲,如果有誰看到這樣的景象,一定是會大為驚異之余,感慨萬分,居然這世上有人能把戰馬座騎也訓練到如此安靜的地步!
朱齡石的身上就披著黃色的斗蓬,頭盔放在身后的小丘背面,和其他幾人的頭盔一起,也是用布蓋著,以免反光,而他們的頭上,則戴著草環,幾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北城的城門。
南風呼嘯,西風烈烈,把各城那里的喊殺之聲,一浪一浪地傳過來,一邊的孫處的眉頭微皺:“看來各城都打的很激烈啊,我看燕軍不會在這個時候開北城突圍,我們在這里,是不是有些浪費了?”
一邊的虞丘進搖了搖頭:“怎么會浪費呢,三蛋子,你想想哪,要是黑袍老賊真的扛不住了,那肯定也要棄城突圍哪,難不成還能打開城門,從其他幾個城門沖出去啊,肯定就是走我們這里呀。”
孫處搖了搖頭:“黑袍不會想不到這里有埋伏吧,他沒這么傻,我要是他,寧可走別的門,比如從東門突圍,長民那里說不定還機會大點。”
虞丘進搖了搖頭:“前面不是說了嗎,長民哥連那些挖地道的矮子也全搭上了,這回他可是折了老本,還不跟黑袍死掐到底啊。”
孫處勾了勾嘴角:“反正,我就是覺得黑袍從這北門突破不太靠譜。”
朱齡石低聲道:“二位大哥,相信我,燕軍一定會很快就出動的。。”
孫處的臉色一變:“我說大石頭兄弟,你說這話有什么依據嗎?難道你也跟小貴子想的一樣,燕軍撐不住了要突圍?”
朱齡石搖了搖頭:“不是突圍,是要化解我們攻城的攻勢。現在這樣只守不攻,顯然是快守不住了,這守城戰,得想辦法分散攻方的兵力,使攻方有所顧忌,才是上策。”
孫處的眉頭一皺:“你說的確實合乎兵法,但若是要這樣,得在戰前就分兵出城,設立大營,這樣一城一營,互為犄角,才可能相互支援。”
朱齡石點了點頭:“是的,按兵法上說是應該這樣,但是廣固城在戰前就收攏了二十多萬南燕各地的鮮卑人入城,糧草成了大問題,而且我軍有充足的時間可以圍而不攻,就是靠耗,也能慢慢地耗死在城外立營的燕軍。所以黑袍考慮再三,從一開始就沒選擇出城立營的打法。”
虞丘進笑道:“那你說的,分散攻方的軍力,是指在守城時突然殺出一波騎兵,然后游走于戰場之上,使我們各路軍隊都心存忌憚,不敢全力攻城嗎?”
朱齡石微微一笑:“正是,廣固一戰,雖然我們重創燕軍,但他們仍然有不少俱裝甲騎得以保存,此戰打到現在,他們的騎兵仍然沒有出動,我想,對黑袍來說,用這鐵騎在關鍵的時候出城,可比護著他們突圍要靠譜多了。”
孫處冷笑道:“寄奴哥早就防著他們這招了,所以到處都立了長圍,就是防他們騎兵出城后攻擊我軍大營,就算他們鐵騎出城,想要從北城這里出陣,展開,也不是容易的事,還有我們的伏兵可以攔截他們呢?!”
朱齡石若有所思地說道:“可要是他們不是向北突破和展開呢,我們的伏兵可是布置在離城十里的密林里,在那里設伏,雖然可以堵住他們向北的逃亡這路,但若是燕軍的騎兵不是向北走,而是向西,向東,繞著城墻走,然后橫向截擊我軍的攻城部隊呢?”
虞丘進睜大了眼睛:“什么,你是說他們的鐵騎要在長圍內作戰?這怎么可能呢,空間太狹窄了,展不開啊。”
朱齡石搖了搖頭:“若是平時,是展不開,但若是攻城戰打到最激烈的時候,我軍主力盡出攻上城頭,這時候騎兵哪怕在三百步寬的狹窄空間,也完全可以發揮巨大的作用,不需要太多兵力,只要三千騎,就足以打垮我軍的一個攻城方向。我若是黑袍,也會這樣用兵!”
孫處和虞丘進面色凝重:“那現在該怎么辦?”
朱齡石的眉頭微皺,若有所思地說道:“剛才在城內有一陣塵土飛揚,應該是敵軍的騎兵有所行動,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在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出動了,無論是要調開我軍的注意力,使我軍各攻城軍團有所忌憚不敢全力攻城,還是真的想要突擊我軍攻城部隊,這時候都應該動起來了,我們不能再等下去,要早作準備才行。”
孫處的眉頭一皺:“你是想調來密林中設伏的戰車部隊,在這里就跟敵軍騎兵決戰?”
朱齡石點了點頭:“不錯,我們已經不需要防他們從北方逃走了,這個時候,需要審時度勢,保證其他攻城的方向不出問題。如果有敵軍騎兵出城,那不用引他們去密林再消滅,而是要堅決地把他們堵在城里,不讓他們大隊鐵騎開城出擊,對我軍其他兄弟部隊造成麻煩!”
虞丘進的臉色微微一變:“大石頭,這可是擅改軍令啊,寄奴哥給我們的任務可是”
朱齡石咬了咬牙:“計劃不如變化快,原來我們也沒有想到這次攻城會如此慘烈,現在寄奴哥親自在指揮南城的攻城戰,根本不可能面面俱到考慮到所有情況,也不會知道現在北門的敵軍在調動,必會有所行動了,我們要是再守著原來的計劃,只怕會誤了大事,我是北門主將,所有的責任,由我來負,二位大哥,請支持兄弟這一回。”
孫處和虞丘進對視一眼,雙雙點頭道:“我們遵你的將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