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敏冷笑道:“接頭的情報語罷了,本身沒啥意義,但你這樣叫了,就會有暗衛死士不惜犧牲自己而帶你逃亡,我去賀蘭部不需要暗衛保護,這些人會保護你,記住,千萬不要離開這個大殿,除非是事急要通過暗道逃命,不然,你若是出了這大殿,那即使是暗衛,也沒法再有效保護你了!”
拓跋紹點了點頭:“那萬一要是叔孫俊他們失手,拓跋嗣在城內有大批同黨,武裝起來強攻宮城怎么辦?”
賀蘭敏咬了咬牙:“讓崔浩組織抵抗,漢人文臣的幾百家兵,加上宮城內衛的上千宿衛,足以擊退小股賊人的攻擊了,記住,就算是崔浩,也別讓他進殿,你進去之后,就緊閉殿門,不管什么事,哪怕是娘死了,你在事態平息,諸部大人前來效忠前,也不能離開大殿半步,懂嗎?”
拓跋紹咬了咬牙:“娘是不會出事的,要不然,要不然你帶走一些暗衛,你現在這樣身邊沒人,我不…………”
賀蘭敏微微一笑,撫了撫拓跋紹的臉:“乖兒子啊,你有這份孝心,娘很感動,不過別忘了娘對你的教誨,千萬不要為了一個婦人而輕天下,你是要登上皇位,一統天下的人,就算娘出了事,也不要失去理智。我在外面還有別的護衛,不缺你這里的這些人,而且,這回是去賀蘭部,我自己的部落,就算賀蘭護一時糊涂,族人們多年來一直受我的恩情,也絕不會背叛我。他們給欺壓了這么多年,就指望著你登基為帝而翻身呢,又怎么可能不聽我的話?只要我順利地到了賀蘭部,一切問題,都可迎刃而解!”
拓跋紹點了點頭,突然又皺起眉頭:“可是,可是如果各部大人在娘不在的時候,搶先回來,硬說賀蘭部謀反,非要我下詔討滅,那可怎么辦?”
賀蘭敏輕輕地嘆了口氣:“要是我真的給拖住了,或者無法說服族人,那你也只有這樣下令討伐賀蘭部,娘有辦法脫身,但賀蘭護等人如果不聽號令,那最好是借各部之手把他們除去。拔拔嵩和達奚斤他們很有可能真想這么做,只有除掉了我手中的力量,他們才會覺得安全,到時候你可以下這個令,我會暗中回來助你,局勢穩定后,我們再想辦法一個個翦除這些各部大人,只有把各部的兵權都收到手里,你才是真正的皇帝!”
說到這里,賀蘭敏頭也不回地向階下奔去,她的聲音隨風而來:“紹兒,記住娘說的一切,天下,一定是我們的!”
拓跋紹看著賀蘭敏的身形飛奔而下臺階,而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兩個宮女打扮的人,飛快地牽過了幾匹駿馬,順便迅速地解掉了自己臃腫的皮袍,露出里面的一色勁裝,跟著賀蘭敏一起飛身上馬,直奔北邊的宮門而去,從偌大廣場的四周,也紛紛馳出了二十余匹戰馬,馬上騎士居然都是平時里不起眼的太監,宮女,甚至還有些種菜的,廚房打雜的雜役,這會兒全都是身手矯健,與平時的儀態判若兩人,拓跋紹喃喃自語道:“我的親娘啊,你平時就安排了這么多暗衛在宮中嗎?今天才真正顯山露水了啊。”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他的身邊響起:“大王,該入殿了。”
他轉頭一看,睜大了眼睛,一個年過六旬,手里拿著一個夜壺的老太監,正是從小一直跟在他手邊,給他把屎把尿,當牛作馬騎的來福,這會兒卻是眼中冷芒如電,看樣子在他的身邊恭立著,可是那神色中的精明強悍,已經不可能掩飾得住。
拓跋紹長吁了一口氣:“就指望你們來保護我了,走吧,我們入殿!”
賀蘭敏馳騎如飛,駕著烈馬,奔馳在廣漠的草原上,風兒在她的耳邊呼嘯著,如同鬼神的怒嚎,這種感覺很多年沒有了,自從和慕容麟的勾結給拓跋珪發現之后,她就處于半軟禁的狀態,這種草原上縱馬奔馳,已經有十幾年沒有過了,如果不是因為這次是急著去平定自己賀蘭部的亂子,她甚至很愿意在這里這樣跑上幾天幾夜的。
七巧,一個給她安插在宮中多年的洗碗宮女,是個年約四十的婦人,但騎在這馬上,身形都不帶晃一晃的,一邊策馬,一邊大聲道:“公主,那些各部大人都去雇車馬搬絹帛了,我們應該不用太急。萬一前面有埋伏,那可就…………”
賀蘭敏沉聲道:“還是我兒機靈,想到這辦法就是拖延這些大人的時間,他們給我們母子關了這些天,回部落后必然要出這口氣,一定會起兵先來滅了賀蘭部,賀蘭護雖然該死,但這一千多族人是我們賀蘭部在魏國最后的力量了,你們的家人也在其中,就不擔心嗎?”
所有的護衛齊聲道:“公主便是我等再生父母,我等必生死相隨!”
賀蘭敏看了一眼五里之外,那已經越來越近,越來越大的黑山,以及在山頂之上,還在冒著七股濃煙的巨大烽火臺,沉聲道:“再快一點!”
對面的山坳處,突然奔出了百余騎兵,個個操著弓箭,看裝扮皆是宮中的禁軍裝備,甚至連馬兒也披上了甲,為首一將躍馬橫槍,大聲道:“來者何人?!”
賀蘭敏停下了戰馬,對著來人厲聲道:“二狗,連本公主也不認得了嗎?”
來將摘下了面當,露出了一張二十多歲,滿是胡須的臉:“見過公主,您怎么來了?”
賀蘭敏恨聲道:“賀蘭護在烽火臺嗎?族人全在這里?”
二狗得意地笑了起來,一指烽火臺頂:“是啊,肥如候就在上面一個人點火放煙,他說,拓跋珪這個暴君終于死球了,我們賀蘭部復興的機會來啦,只要…………”
賀蘭敏飛快地從他身前馳過:“作好戰斗準備,我先去找賀蘭護算賬!七巧,你們留在這里,不允許任何人進入烽火臺,違令者,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