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無罪分類:
“關隴賀氏,冠龍賀拔岳?”天都光微微一怔。
白月露點了點頭,突然覺得以往的人生有些可笑,她忍不住自己搖了搖頭,道:“成為元燕影子的條件十分苛刻,一些試煉失敗的后果便是死亡,在大大小小的數十次試煉之中,我曾有十幾次瀕臨死亡,之前我也認為,除了修煉速度比一般人快一些之外,我能夠屢屢從絕境中活下來,并非是我比當年所有人都出色很多,而是因為運氣還不錯。但現在看來,一個人不可能永遠走運。如果所有這種絕境之中的生存都是出于北魏皇室的安排,只是讓我在盡可能殘酷的環境中獲得生存的本領,那么所有的安排也不可能萬無一失。有一次我能夠活下來,卻是因為關隴賀氏。”
甄扶星的面色漸漸凝重起來。
關隴賀氏也是北魏此時的重要門閥之一,在肆州一帶也掌控著十余萬兵馬,只是相對于北魏的其余重要門閥而言,關隴賀氏缺少底蘊,其實力也和中山王元英等人無法相比。
這樣的門閥既不掌控重要邊軍,也不占據一些至關重要的咽喉要塞,若不是冠龍將軍賀拔岳修為不凡,是北魏出名的天才修行者之一,否則即便擁有不少軍力,也根本上不了北魏的臺面。
其實任何朝代,任何權貴在王朝之中是否有足夠的地位,判斷標準就是,這個權貴如果起兵謀反,有沒有足夠和其余權貴一爭長短的能力,有沒有掌控一些震懾性的力量。
若是在以往,提起關隴賀氏,北魏的這些遺族都是不放在眼里的。
因為哪怕是在甄扶星的眼里,關隴賀氏根本沒有掌控什么對于北魏來說不可或缺的命脈,這樣的門閥若是謀反,恐怕調個中山王元英這樣的人物過去,就足以平亂了。
但此時聽到白月露提起關隴賀氏,細想起來,她卻隱隱覺得的確有些不對。
當年北方五鎮叛亂,北方一些原本最為強盛的門閥因為反對遷都洛陽而起兵謀反,被血腥鎮壓之后,關隴賀氏從中獲得了巨大的好處。
關隴賀氏當時更是微不足道,后來能夠成為北魏的重要門閥之一,是因為現在北魏最為重要的一片銅礦就在關隴賀氏的領地之中,歸關隴賀氏管轄。
那片銅礦叫做太初赤金礦,整個北魏,只有這一片銅礦之中出產的赤銅天然蘊含一些獨特精金,能夠直接運用在真元重鎧之上。
可以說,北魏遷都洛陽之后,北魏軍隊大量擴張,后來生產的一大半真元重鎧之中,很多部件的原材料都來自于這片銅礦。
但甄扶星同樣記得很清楚,那片銅礦當時在賀氏門閥領地的邊緣,被發現之后,北方高氏門閥便已經決定將它收之囊中。當時高氏門閥的一片領地也和那片銅礦接壤,而以高氏門閥當年的實力,賀氏不可能對抗。
高氏門閥當時不只擁有大量的銅礦鐵礦,還擁有北魏最重要的幾個冶煉工坊,它是北方五鎮叛亂之中的中堅力量,后來這些門閥被北魏皇帝和魔宗聯手血腥鎮壓之后,那幾片接近賀氏門閥的領地順水推舟的被賀氏收了過去。
賀氏招攬大量勞力,迅速采挖,數年之中,運送了大量優質赤銅到洛陽周遭的工坊,而且不計自身利益,如此一來,北魏皇室自然覺得賀氏忠誠,辦事得力,賀氏才迅速興起。
而且北方這些門閥雖然被平定,但北魏皇室也要培植地方門閥來挾制遺族和那些依舊心有怨恨的北方權貴,所以刻意的授意關隴賀氏和馬嶺烏氏大量征兵,不只是調撥大量軍械裝備,而且每年給予大量軍資。
光是按當年北方之亂之后獲利的門閥而亂,關隴賀氏在北魏遷都平亂的那段時間里,獲得的好處是第一,而馬嶺烏氏次之。以現在賀氏和烏氏的軍力總和,若是北方五鎮一帶再有叛亂,根本不用調集邊軍或是洛陽一帶的禁軍,賀氏和烏氏的軍隊開撥過去,就可以輕松平亂了。
“一次我們的試煉,是在長治一帶從過往的商販之中緝拿一名叫做鐵流王的重犯,這名重犯專門進行違禁的重甲生意,暗通工坊獲得原材、私自收買或是搶奪偷盜制造圖紙,小到偷運重甲配件,大到整尊重甲…北魏那十余年間,流傳出去的重甲資料和至少有一半的完整重甲偷運,甚至許多庫房的殺人劫案,多和此人有關。”白月露不急不緩的慢慢接著說道:“在我們緝拿此人時,此人其實已經窮途末路,他原先勢力極大,身邊有不少強大的供奉,和一些軍隊和流寇都有勾結,但遷都洛陽之后,大股流寇全部被鎮壓,軍隊的將領也已經重整,他身邊的一些強大修行者也已經被皇宮之中的高手擊殺。按照確切的消息,鐵流王那次身邊只有一名承天境供奉,但在我們已經發現了他的蹤跡,準備在一個集鎮動手之前,有人卻刻意將我引走,我當時以為那人是鐵流王手下的重要人物,窮追不舍,但那人其實修為比我高出太多,他大約是生怕我追得太遠,引起更多的事情,便言辭閃爍的和我交談了數句,意思是情報有誤,鐵流王此次交易的對象是當年北魏三大寇之一的祁神風,祁神風和他座下的高手都在,若是我們想要擊殺鐵流王,便是按照隱匿的皇宮高手都不可能是祁神風那些人的對手。他言辭閃爍間,告知我只是無意中知曉此事,并不想讓安排我們試煉的人知道,他也希望我接受他的好意,看在他救我性命的份上,不要透露被他引走這件事情。我當時將信將疑,但我剛剛返回,當時試煉的人已經動手,和那人所說的一樣,果然情報出現錯誤,鐵流王逃之夭夭不說,當時出手的,一個都沒有活得下來。”
“所以暗中提醒你的人,后來你是查出來了,是關隴賀氏的人?”天都光聽到此時,已經豁然開朗,她緊鎖著眉頭,問了白月露這一句,但口中還在不斷低聲嘟囔,不知盤算什么。
“此后數年,我已成為元燕的影子,在我開始掌控許多北魏潛隱之后,我于恰巧之中見到一名修行者出手,那名修行者的身法和功法氣息,和當年引開我的那人十分相似,后來我查出那名修行者是神武宗的修行者,再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我才查出來,當年引開我的那人,應該是神武宗的賀歸山,賀歸山是賀拔岳的堂兄,雖然一直在神武宗修行,但實際上賀氏的許多機密大事,他都有參與其中。”
白月露看著甄扶星,道:“當年我曾起疑,但對方與我有救命之恩,我也只當是巧合,并不想深究。但現在想來,哪怕是馬嶺烏氏,在成為重要門閥之后,便也不斷的想要將自己的子弟送往洛陽,以期在洛陽的朝堂之中謀奪一定的地位,但賀氏卻行事極為低調,一直偏安一隅,這絲毫不想更進一步的做法原本就截然不同于其它門閥,但暗中,光是賀歸山所暗中插手的事情,便沒有那么簡單。”
“當年你們的試煉,原本就應該是極為機密的事情,賀氏的人即便發現鐵流王的交易對象是祁神風,他又怎么知道緝拿鐵流王和你們的試煉有關,而且又怎么會專門引開你一人。”甄扶星的心境有些不穩,雙手都微微顫抖起來,“而且你既然這么說,想必你也已經查過,賀氏當年不可能參與皇宮對于你們的試煉,不可能是你們當年的暗中護衛之一。”
“賀歸山和北魏皇室并無交集,我可以肯定,他當年出現,并非是北魏皇宮所派。”白月露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