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過了好久后段清緣接下了電話，她也還是緊張，思維凌亂。
“喂。”段清緣應她。聲音輕得令人稍不注意就沒法聽見。
所以，馮蓁蓁更加忐忑，吞了吞自己的口水，然后很是小心翼翼問他，“今天晚上……你有時間嗎？我們見……見個面吧？”
段清緣依然很平靜。只是最近這段時間，再也沒有人見過他笑。
“有。”他又回答馮蓁蓁說。語氣顯得那么無謂、那么冷淡。
馮蓁蓁又說：“那晚上六點鐘，我們見個面吧。”
這下子，段清緣也抿了抿唇，而后顯得更不耐煩，很是快速的說：“地點。”
馮蓁蓁又想了一想，說：“到三卉街的涮羊肉店吧。我請你吃晚餐。”
段清緣的神色還是漠然無比。只是一聽到這個地名，他的心口便像被蜜蜂給蟄了一下，泛起一陣很痛的刺痛。
“行。”他又說。說完將電話一掛。
在他掛了電話后，馮蓁蓁的心情也依然沒有平靜。不過，她努力讓自己變得平靜，將手中一式兩份的離婚協議書塞進包包里后，起身離開了家里。
記得好幾個月前，她跟段清緣在三卉街吃涮羊肉，吃得很是開心。也不知道為什么，今天她又想過去那里，所以將地點定在那里。
或許是因為她想跟段清緣淺淺緬懷一下過去，讓自己痛定思痛吧。
輕落，一點一點消融。遙望中，一絲一絲心痛。花落花開開不休，上善若水水自流。紅顏遠，相思苦，幾番意，難相付。
今天，段清緣五點鐘便下班了。下了班，他便自己開車，往三卉街的方向去。
因為是傍晚，別人也正下班，所以市內交通比較擁堵。所以行駛在路上時，段清緣也只覺心情越來越煩躁。
馮蓁蓁因為出門早，所以還不到五點半鐘，她便到達了三卉街，走進了從前他們到過的那家涮羊肉店。
她上二樓，早早占下了一個靠窗的且僻靜的位置，然后胡亂點了一些東西。最后她安然坐在那里，只等段清緣過來。
臨近七點鐘了，段清緣也才過來。
過來這里后，段清緣直接上二樓，很快他也看見了馮蓁蓁。
原本，馮蓁蓁的目光一直張望著窗外，呆呆的想著心事。直至發現段清緣已經走到了她的對面，她才緩過神來。同時，她的目光也從窗外收回來，偏頭看著段清緣。
“下午好。”段清緣輕輕點頭，首先開口對她說了一句，跟而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
坐下來后，段清緣一面將手中的手機和車鑰匙放在桌上、一面也很自然的偏頭望向窗外。他整個人的姿態看上去那么慵懶、那么疲憊、那么孤傲。
今天他在上班，穿著也比較正式。上身一件Gucci的淺灰色短袖襯衣，沒有系領帶，下身一條同色系的休閑西褲。也是這樣的穿著打扮，把他的氣質襯托得更加深沉、更加冷漠。
此時馮蓁蓁又變得比較凌亂、比較緊張。而且她不懂這是為什么，段清緣愿意過來這邊，卻不愿意直視她。她還覺得很是無奈，如今連他跟她打招呼，都顯得生疏無比。
“清緣，今天我找你，有兩件事情……”稍稍調整自己的心態后，她直接對段清緣說。
“說。”段清緣又冷不耐煩應她說。依然偏頭，望著窗外的風景，懶得去看馮蓁蓁。
他也沒有想到，馮蓁蓁這么快便擬好了離婚協議。
馮蓁蓁知道，段清緣是看見她厭眼，懶得再理會她。所以她又不強求什么了，抿了抿唇，而后再輕聲說：“一是佛無心的事情，二是我們離婚的事情。”
當她說到“離婚”兩個字時，原本表情漠然的段清緣，濃眉忽而緊緊一擰。
“繼續。”他又冷冷吐字。催促馮蓁蓁一次性說清楚，今天她找他到底想干什么。
馮蓁蓁也了解，段清緣是急性子。于是她又盡量說得簡便、快速，說：“我想問你，佛無心有沒有消息。然后……我們的離婚協議……”
說到后面時，她又低下頭去，從自己包包里拿出那兩份離婚協議書，輕輕將它們放到桌上，再緩緩將它們移到段清緣那邊。
段清緣仍舊沒有看她，但是他深知她現在在干什么。隨之，他那對深邃而冷銳的眼眸，閃現一抹更加凜冽的恨意和殺意。
他真的恨，恨馮蓁蓁，甚至都恨不得直接掐死她。
她要跟他離婚，憑什么？tm的，連離婚協議都這么快便弄出來了！
不過，他極力掩飾，不讓自己的恨意流露出來。
“你真想離婚？”過了一會后，他又冷然詢問馮蓁蓁。并且腦袋轉正，看向馮蓁蓁，樣子十分認真。
馮蓁蓁的心跳又加速了一下，因為此時段清緣的眼神令她不寒而栗。而且一時間，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問題。
她又想了片刻，然后又盡快回答，“算吧。”
待回答完畢了，她又不看段清緣了，偏頭看著別處。
“為什么？”段清緣追問。聲音冷、輕、低，眉頭皺得更深，眸子陰暗瞇起，繼續盯著她看。
他還在心中猜測，馮蓁蓁一定有別的男人了。不然她一個女人，憑什么這么著急跟他離婚？他都沒有著急，他就說說而已……
馮蓁蓁又抿緊了唇，不回答他的這個問題。因為這一回這個問題，她真的沒法回答了。
“看著我。回答我。”見她在逃避，都不看他了，段清緣又輕聲對她下命令。
也不知道為什么，到了這個時候，馮蓁蓁的骨子里依然有幾分畏怕段清緣。所以段清緣叫她看他，她便真的又去看他。
再次跟段清緣對視，她還刻意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說：“如果你一定要我說出一個原因，那我只能說，因為我不敢跟你在一起了，也沒法很自然的跟你在一起了。”
她不會說她不愛他了，因為她連自己都騙不過。但是她的確沒法原諒他，的確不想在今后的日子里經常尷尬的面對他。
段清緣聽完又輕蔑撇唇，冷冷一笑，“呵……”
“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他又對馮蓁蓁說。
這一回，馮蓁蓁又依了他。鎮定的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不差把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