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燈籠芯
眼見著宋渠那白凈清秀的面龐一下子通紅,云挽歌暗自搖了搖頭。
站起來,對兩人道,“多謝兩位關心,只是挽歌的懲罰尚未結束,還需去西藥園受七日懲罰。”
兩人都是一怔。
宋渠還沒說話,龐麗又搶先不屑地翻了個白眼,“靈老頭一看就是故意針對你嘛!池清那騷鹿的父親,就那個什么什么將軍,以前救過靈老,這是以權謀私呢!我呸!”
“小姐……”小綠弱得幾乎聽不到的阻攔聲。
一旁教養良好的宋渠,還從沒見過如此匪氣霸道的千金小姐,也是面色僵硬,不知作何反應。
云挽歌卻是含笑,拍了拍龐麗,“我知曉,無妨,領罰自當受完。日后再敘。”
龐麗見這丑丫頭如此大方,行事磊落,言辭中很有些大氣之風。
更加喜歡,點點頭,“也成,那你去種草吧。我正好回家一趟,過兩日再來尋你。”
說完就走。
好一個直率灑脫的性格。
宋渠見龐麗走了,終于再站不住,看了眼云挽歌,才吶吶告辭。
及至走出很遠,還回頭看去,只見那身段輕盈仿佛能隨風飛去的少女,孑然一身,慢吞吞地朝西藥園那邊走去。
云挽歌再次越過獨木橋,站在茅草屋邊。
左右看了看。
然后涼薄一笑。
自顧在草屋前的大石前坐下,淺淡疏離地也不知在對誰說道,“你與我已經差了一次救命之機。挽歌雖不才,可也斷不會將自己前途交付與一個見死不救的小人身上。”
樹林那邊某處一人高的草叢里,悉索一陣。
云挽歌斜睨一眼,繼續冷聲道,“段老雖極力推崇你,可我卻并不信你。雖我來此,卻只是要告訴你。若你不盡心助我,我即刻便去將你方才的所作所為告之段老。”
忽而一笑,“你猜,段老會不會將你這屋后的三只老母雞給直接殺了泄憤?”
“好你個卑鄙的丫頭!”
草叢后頭忽然躥出一只斷尾猴來,吱吱一陣亂叫。
接著,一個形若乞丐的老頭,抱著一籃子雞蛋,憤恨地鉆出來,黑乎乎的手指顫抖地指著云挽歌,“敢動我的雞,我就跟你拼命!”
那只猴子也同一副怒不敢言假模假樣跳腳的形態。
云挽歌只覺眼皮子抽了抽。
無聲地清了下嗓子,卻依舊神態自如地坐在大石上,冷笑,“我素來睚眥必報,心眼極小。你既剛剛任由我生死,就休怪我狹私報復。”
“你!”
老頭氣機,小心翼翼地放下籃子,擼了袖子就上前,“壞丫頭心眼歹毒,那云路剛剛回到我這兒,一張口便吐了一地的血,接著就沒氣兒了,尸體現在還藏在屋子里呢!你……哎呀!我的雞!”
鬼老頭莫名被云挽歌下了一招,等云路的尸體死在自己屋前,才知道自己被拉下了渾水。
心道這丫頭果然陰狠,云路要害她,她便奪了他的命。
他對被擄一事置若罔聞,她便要將這害人之禍,栽到自己身上!
不僅心思深沉,手腕更是狠辣可怕。
這哪里像是一個少女的謀算!
鬼老頭素來避世,吃吃喝喝自做逍遙神仙。
卻不料竟被這樣脫進俗世,心中憤懣無比。
原本也只想對這小丫頭小懲出氣,可誰料,才走兩步,竟看她不知從哪里抓到了自己的寶貝花母雞!
登時氣短,臉上的兇悍也沒了,忙躬身討好笑道,“云丫頭,莫要害我這雞,你既生氣,我便與你賠不是,如何?趕緊,趕緊放了我的雞。”
云挽歌斜眼瞄他,一邊用力抓了抓手里的雞翅。
花母雞嚇得咯咯直叫。
鬼老頭頓時一臉痛色,咬牙切齒地看向云挽歌。
許久,終于轉身,從屋里,脫出云路已經面色僵青再無生氣的尸體。
又看了眼那邊半面陽春半面森冷的少女。
一抬手。
“噗呲。”
云路頭上的金針被迫射出,被鬼老頭捏在指間。
云挽歌挑眉,晃了晃手里的花母雞。
鬼老頭吐出一口悶氣,嘴角扭曲,將金針往腕上一刺。
血珠滲出。
鬼老頭將那金針又染了自己的血,重新戳回云路的頭頂內,然后一臉不甘地扭頭看向云挽歌。
云挽歌這才一笑,抬手一揚,花母雞驚嚇得閃著翅膀朝旁邊撲騰。
被早早守在一旁的斷尾猴武靈一把抱住,趕緊跑到一邊,心有余悸地看著云挽歌。
鬼老頭這才松了口氣,無力又不痛快地指了指云挽歌,“你這丫頭,心忒黑。”
云挽歌淡笑,“比之前輩的冷血,不敢當。”
鬼老頭被她噎得胸口又是一堵,終不愿再跟她耍口舌之爭,無奈道,“這云路致命處既已染了我的武靈之血,你也該放心了。說吧,老段言你意欲修煉全屬性,到底為何?”
所謂致命處沾染染武靈之血,便是一種可查驗死者被何人害死的仵作之法。
然前提是,必須找到致命處。
云路受金針損命,且極隱蔽地藏在發頂之間,非常人并不能尋。
若不是他是死在鬼老頭跟前,鬼老頭也斷然不會知曉,這丫頭竟然會有如此非常的暗殺手段。
而這致命之處,現在染了鬼老頭的血,若是云挽歌說出致命之處,經過驗證,云家必然不會放過這個毫無背景靠山的散武。
所以鬼老頭才會罵云挽歌——惡毒。
拿捏七寸,招招斃命。
叫人再不敢輕視她半分。
這孩子,到底是經歷了什么,才會如此鬼神莫測。
想了下,又道,“你先把武靈放出來,我看一眼。”
云挽歌一笑。
卻沒動,只是幽幽地看了鬼老一眼。
鬼老面色一僵,很搞不明白這丫頭到底是個什么意思,心思也太無常了些。
偏被她那雙黑澄干凈的眼睛一瞧,后背無端直冒寒氣!
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壞丫頭你到底什么意思?”
云挽歌見他急了,更加從容,淺淺淡淡地收回目光,緩聲道,“鬼老真不知挽歌是如何脫險的么?”
鬼老嘴角抽了抽。
好一會兒,終于敗下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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