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單是這一個地方就難尋,隔天早上隊伍轉南,開始進山。
這里處于姜國腹地,依山有許多村莊,潘五一行早成為焦點,很多人走出家門看熱鬧,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大隊馬車進山,能行么?
開路的是十六名重甲騎士,全部下馬,帶著兩百多人在最前面。
為了走馬車,小路要擴寬,斷路要搭板,磕磕絆絆一上午走了不到幾里地。
在一處略微平坦一點的山谷扎營,到了這一步,沒必要再綁著姜國將領,甚至一起吃了頓午飯。潘五坐在姜問道邊上:“依著你看,在前面設個堡寨可好?”
姜問道說不好,距離外面太近。
潘五笑問:“暗堡呢?”
姜問道起身看看,又坐下說話:“你騎著大鷹來回飛,還沒選定?”跟著說話:“這頓飯后,是不是該讓他們走了?”
潘五說是,沉默下說:“你真的不走了?”
姜問道說:“你都這么問我了,我怎么好意思走?”
潘五歪了下嘴巴:“你這人太偏激。”
姜問道不說話了,專心吃飯。等吃好飯以后跟百來名將領說話:“回去告訴大帥,如果沒有二、三十萬兵,就別進來了。”
意思是不準備好的話,就當潘五不存在吧。
將領們木著表情看他,忽然有人站起來,啪的行個軍禮。
姜問道笑了下:“我還沒準備好呢,再等會兒。”
那人趕忙收手:“大帥,我不是那個意思。”
姜問道點下頭:“不過總歸要走,總歸要走的。”看向潘五:“你答應的,不占我們土地。”
潘五說:“我倒是更希望你們能把我們當成山內百姓看待,沒事出來跟你們做做生意、買賣點特產。”
“希望吧。”姜問道笑了下,沖將領們抱拳:“我走了,祝你們安好。”說完話,面上泛起輕輕微笑,身體里卻是爆出砰的一聲輕響,整個人像根木頭一樣朝前栽倒,砰的砸在地上。
代表全身修為的小世界爆了,震碎內臟,死的不能再死。
將領們齊刷刷跪下,面朝尸體恭恭敬敬叩了個頭,然后起身,寧為何冷聲問話:“我們可以走了么?”
潘五說:“我沒想殺他。”
寧為何不理他說什么,再問一遍:“我們可以走了么?”
潘五長出口氣:“走吧。”回頭說話:“鍬。”
有人去馬車里找來鐵鍬,就在姜問道倒下的地方,潘五挖坑,很快挖出個深坑,問寧為何:“你們來?還是我來?”
寧為何大步走過來:“讓開。”
在他身后跑過來三位同樣級別的高級將領,抬起假姜問道的尸體,慢慢放進坑里,將軟帽覆在臉上,拿來鐵鍬上土。
這個假的姜問道為證清白,一定會死在將領們眼前。
潘五很不高興,嘟囔著:“活下來多好。”
寧為何上了兩鍬土,別的將領拿過鍬上土,再是下一個,百多名將領一起給姜問道修墳。
潘五看上好一會兒,一直沒動。
寧為何去邊上找塊大石頭,問潘五要刀。
潘五遞過去小黑刀,寧為何隨手接過,跟著就是愣住,趕忙拿眼前仔細看,看了又看:“六品的?”
潘五嗯了一聲:“沒辦法,就是有錢。”
寧為何白了他一眼,拿刀切削石頭。
在六品刀前面,大石頭好像豆腐一樣軟,很快變成長石塊,立在墳前。
潘五問:“不刻名字?”
寧為何隨手把小刀收進懷里:“你覺得應該刻什么名字?”
潘五嘆口氣:“隨便你們,把刀給我。”
寧為何神情自然地拿出刀,又丟過來。
潘五接住:“你們走吧。”
寧為何指指自己,又指下墳:“你記住,一定要記住了。”
潘五嗯了一聲,吩咐一聲出發,車隊繼續往大山里走。
群山連綿,幸虧有大黑鷹方便探路,不然很快就會陷入無路可走的地步。
在天上的時候,潘五仔細看過這一片地方,心里早已經有了主意。讓呼天在后面收尾,他跑去最前面領路。
從現在開始,他們根本就是邊開路邊走,繞著山勢高低上上下下,還要多繞很多路。最主要的,要一直開路。
有些地方還有條人踩出來的小路,更多地方根本沒有路,所以要重甲騎士在前面走,拿身體頂開草木。
潘五帶他們一起開路,很快地天就黑了。為了盡快安頓下來,潘五帶著重甲騎士繼續開路。
當車隊所有人扎營后,呼天帶些人追過來,大家一起干活。
很是辛苦,一直忙到天快亮才回去休息。隨便吃點東西,睡到馬車上。而在他們睡覺的時候,車隊出發。
等到馬車停下,走到開好的道路那里,潘五再帶人開路。
到第二天中午,當大家攀過一道緩坡后,潘五指著下面說話:“這里是第一個營地。”又指了下現在所處的地方:“這里設道卡。”
肯定要在營地宿營,車隊慢慢下坡。
這塊地方很好,后面有條大河,潘五指著上游說:“十里外設第二個堡寨,建在河岸邊上。”
他是老大,自然說什么是什么。馬車上裝載著各種工具,大家開始干活。
整個隊伍一共有兩千多人,為妥善安置他們,必須要分開。
現在倒是無所謂,主要是平整土地,挖地基,蓋房子。
車隊在這里停留六天,糧食下去的速度非常快,不過潘五好像不在意一樣。直到牛四來找他,說大概還有一個月的糧食,肯定等不到糧食長出來。
潘五說沒事。
有三頭大鷹在,他又有錢,肯定沒事。
又過去五天,這片山谷已經大變樣,一排排木屋圍出好大一塊地方,這里是第一個營地。
潘五讓索達爾那些人留在這里,也不打散,沙盜們只是換了個家而已。
沙漠里的人最在乎水源,知道后面就是河,他們很愿意留在這里,也是愿意承擔第一道防御任務。
不只是留下他們,還有所有馬車。另外又有洛青、洛平兩個人和他們的隊伍。
他們三個人平級,遇到任何事情都要商議著來,解決不了的往上報。
大半物資留在這里,潘五帶著駝隊和士兵們繼續走。
在這個營地一共留下六百多人,山上面的關卡要有幾十個人守衛。河道上的堡寨要有幾十人守著。
不過這里是唯一需要重新建立的地方,所以連那十一個工匠也是暫時留在這里。
潘五帶領大部隊往里走,原來打算帶著黑色馬車進山,可是實在不方便,沒必要為了他一輛馬車特意修路,需要帶的東西都堆到駱駝身上,大軍出發。
一直走到第二天下午,前面又是一座高山,潘五說:“山后面有幾個村子,應該是山里部落。”跟著再說:“從這里往前一共有十來個村子,在那面有個賊窩,滅掉山賊,是咱們的第二個營地。”
對于潘五、呼天這些人來說,經歷過邊關的殘酷戰爭,在山里剿匪……實在是個無聊游戲,大鷹、老虎往前沖,重甲騎士往前沖,潘五帶著弓箭手收尾,用不上半個小時就能攻破一處山寨。
這里的山賊跟沙盜有些不同,很多人其實就是下面村子中的百姓,不知道怎么上了山做了賊,雖然打劫自家村子時會留手。
可畢竟是賊,潘五懶得分辨誰是有心誰是被迫,反正全部殺死。
殺過賊,分出一部分人留守,隊伍繼續出發。
這些山賊說不上多有錢,反正是湊合活著。
天絕山脈里,威脅最大的不是山賊,而是兇獸。山賊更喜歡出山去商道搶劫,也是喜歡外面的花花世界。但凡留在山中做賊的,都是各有各的原因。比較普遍的是被通緝的大盜,和得罪了人、走投無路的倒霉蛋。
潘五用四天時間滅掉兩伙山賊,都是一樣的窮,不說要戰馬,連鎧甲都湊不齊。
這就沒意思多了,潘五對山賊住處也不感興許,帶著駝隊繼續往里走,竟然被他找到一片草原。決定住下來。
開采木頭建房子,砍木頭清理出來的空地用來種莊稼種菜。
他和呼天忙著蓋房子,讓彭于那些人帶兵去剿匪。
如此又過去十天時間,潘五帶著三頭大鷹出去買糧。特意飛遠些距離,買上幾百車糧食,跟以前那樣要捆綁結實,運到山邊即可,讓大鷹一次次帶回山里。
不但是買糧食,日常用品也是買上很多,被褥鍋碗都有許多……
從這一天開始,潘五帶著兩千多人開始了山間的開墾生活。要適當種些地,還要養豬牛羊雞,硬是讓這些軍中猛漢變成山野村夫。
聽起來好像不多,只有兩千多人。可真要是想養活這么多人,那就不是一個累能夠說完的。還有很多很多瑣事。
潘五特別忙,等四處大的營地都選定以后,他要到處跑,務求讓大家安心。
在這種時候,他忽然覺得自己多余,其實只要帶著大鷹飛進山里就行了,何至于要救下蠻人戰俘?
晚上吃飯時跟呼天說:“我就是個白癡,救這么多人回來,讓他們進山做農夫。”
呼天冷笑一聲:“下意識地行為才是最正確的。”
潘五問:“你在說什么?”
呼天說:“你要是沒有爭霸天下的想法,我輸你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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