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九章病人和醫生
2023年，1月6日。
柳城，南中大街。
臨到周末，許婉清和周韻也就沒有了課。
許婉清翻看著包十一的最新劇本，想到包十一之所以拍這部電影的目的，不禁很是佩服包十一，說道：“周韻，十一這次真的太讓人感動了。”
周韻穿著白大褂，剛忙完實驗室的事，還沒來得及把衣服給換下來，笑著說道：“我早就知道了。”
許婉清一聽周韻這話，點了點頭。
她也想起了當初包十一在臨南路口就是那樣的感動人，為了救那些孩子，沖出來攔住那輛車，那樣的十一真的讓人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就像現在包十一剃光了自己的頭發，僅僅是為了一個陌生人，就做到這樣的地步，真的讓人不得不心生感動。
那張照片她也看了，真的是像網友說的太溫暖，太帥了。
完全帥炸！
“不過，十一他也真是的，就算是想要拍一個視頻送給那位沈明，也不一定要把人寫的那么慘。”
“又是癌癥，又是女友離開……”
周韻一邊換衣服，一邊說道：“其實我覺得還好，最后的結局不是很好嗎？”
“結局雖然好，但如果我是林華的女友，我才不會在自己男友得癌癥的時候離開他，周韻你也一樣對吧，十一當初昏迷不醒的時候，整整一年你都沒有離開他。”
對于許婉清這話，周韻笑了笑。
那個時候，田依依也問過她這個問題，如果包十一一直都不醒來，她不知道會等包十一多久。
一年，兩年，又或是一輩子……
周韻笑著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的想法沒有必要，轉過頭問道：“林歌呢，不是說等下一起去劇組看包十一。”
“他已經提前帶笑笑過去了。”
許婉清看了一下留在沙發上的劇本，搖頭說道：“十一這個故事里面配在林華身邊的是好友許歌，好像女朋友愛人都抵不過他們男生的基友。”
“周韻，你就沒問問，十一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周韻當然知道許婉清說這話是在開玩笑，不由笑了，說道：“我怎么覺得你好像有些吃十一的醋。”
許婉清白了周韻一眼，說道：“許歌這個名字就是當初寫《秒速五厘米》的男主角，他也真是的都不知道換個名字。”
“不是我說，周韻你真的要管好你們家那位，別讓他一直念叨著早戀是沒有好結果的，好像就盼著我和林歌分手。”
最后這話許婉清不過是隨口一說，一邊說著，就一邊和周韻出了門。
“你啊，哈哈……我看還是你看好你們家那位大師吧。”
雖然當初包十一伸手掐著林歌的脖子的事已經過去，周杰也已經死去，但是周韻和許婉清心里其實都還記著那件事。
若不然現在也不會故意說這些話，就是為了淡去之前那駭人的畫面，不想因為那件事影響包十一和林歌之間的關系。
但是現在結果很顯然，她們兩個根本就就多慮了。
雖然忙著拍攝這部電影，但是拍攝也不是一天完成的，一切都是有計劃的，包十一作為電影的男主角但是真正說起來卻是做的群演的事，要配合其他演員的檔期，就像前面忙著配合女主角林藝的戲份，先將林藝的戲份拍攝完畢。
誰讓包十一是這部電影的發起者，再加上包十一相比起其他演員來說時間相對空閑，不用忙著趕通告，拍戲。
但其實包十一也很忙，只不過是因為現在他拍電影，笑笑那邊又許婉清，林歌，還有周韻幫著照顧，尤其是林歌這位學霸特意為笑笑住到包十一家里，直接是替包十一照顧笑笑。
因為包十一現在沒有戲份拍攝，自然就不用在現場等著。
“林歌，這幾天謝謝你了。”
包十一笑著從林歌懷里接過笑笑，看著自己女兒臉上的笑容，忍不住親了一口，他其實一開始還在想要不要帶著笑笑直接來拍攝現場，但是擔心到時候笑笑哭鬧起來耽誤拍攝，后面就沒有帶笑笑過來，反而是他一不拍攝就回去。
再加上林歌現在的課程較松，大部分都是幫師兄處理案件，翻閱法律文件，可以直接帶到家里干。
因為這樣包十一才松了一口氣。
林歌看著包十一，眼神閃爍不定，其實一開始的時候他是真的擔心包十一會因為周杰而越陷越深，但是現在看見包十一為了阻止一個陌生人自殺就做出這樣的努力，他已經明白他之前的擔心都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林歌摸了摸自己被包十一掐過的脖子，十分淡然地說道：“沒什么，笑笑很聽話。”
“我提前帶笑笑過來，后面周韻她們兩個就會過來看你。”
說著，林歌又轉過頭望著正在拍攝的劇組，問道：“怎么樣，拍攝的如何了？”
“差不多就拍完了，雖然時間很趕，但是拍攝團隊都是曾勝導演的老搭檔，合作起來十分順利，并沒有什么意外。”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包十一也擔心他想的太過簡單，真正拍攝起來會有很大的難度，但是都是圈子里面的老人，對于這樣的趕場拍攝其實都有過經歷，相較于現在的趕進度，其實對劇組的工作人員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畢竟這還不是加班加點，一天二十四小時不休息。
拍攝雖然很趕進度，但是依舊有著合理的安排，最關鍵的就是演員的狀態。
只要包十一這位最重要的男主角不掉鏈子，狀態一直在線，拍攝進度就不會忙。
包十一想了想，不禁說道：“大概再過兩天就能將戲份拍攝完畢，就等后面剪輯和制作。”
林歌不大懂劇組拍攝，聽完包十一這么說，也就點了點頭，看見包十一頭上戴著帽子，想到包十一剃光了的腦袋，忍不住問道：“十一，你有沒有想過把這個故事拍完，最后當做禮物送給那個人，還是沒有改變什么。”
包十一正逗著笑笑，聽見林歌這話，不禁說道：“這個不是我能決定的。”
包十一和林歌這邊正說著話，許婉清和周韻后腳也就到了。
周韻看見包十一和林歌說著話，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轉過頭望著許婉清，彼此目光相遇，一切都不言而喻，心里都十分清楚，笑著說道：“看樣子，他們倆的感情真的很好啊。”
許婉清想到自己之前說的話，也忍不住笑了，走到林歌身邊，摟著林歌的胳膊，望著包十一笑著說道：“十一，你這次真的讓我很意外，沒想到你居然會寫這樣一個輕松的喜劇故事。”
“這個故事很感人，我還是被你感動哭了。”
這句話并不是許婉清隨口一說，而是真的看到后面忍不住哭得稀里嘩啦，到了最后劇本里面的每句臺詞都那么讓她動容，忍不住落下淚來，僅僅是因為劇本里面所講述的那最細微的瞬間和最平凡的感情。
聽見許婉清的話，包十一心里自然是非常高興的，怎么說許婉清這位產糧大戶從來就沒有讓他失望過。
相較于高冷的林歌大師，班長許婉清真的是他的人生知己。
“班長，還是你好，你看到哪里哭了？”
許婉清聽見包十一說她好，有些莫名其妙，聽見后面的問題，沒有多想，直接說道：“就是林華在車里大吼的那段，忍不住哭了，還有就是當林華被推進手術室前，跟老年癡呆癥的爸爸說：‘你一定不了解現在到底是什么狀況。但是，我愛你’的時候，我就哭得稀里嘩啦。”
林歌聽見許婉清的話，直接搖了搖頭，說道：“說實話，我只是覺得太過平淡，尤其是結尾流俗，有點削弱整部電影的感染力。”
林歌這話一說出來，瞬間就讓許婉清不樂意了。
“十一沒有想著悲劇收場，你該不會想著悲劇結尾吧？”
林歌點了點頭，又望著包十一，說道：“我真的是這樣想的，不過有些意外。”
包十一心里倒是想改一下《抗癌的我》這個結局，但是也只是心里想想，他還是不敢直接把林華給寫死，要是真的化療手術結束之后，還是死了，他不敢想象沈明看見這個結局會是什么樣的反應。
可能真的就是之前沈明說的看完他的作品，也就是沈明死亡的時候。
那就不是送禮物，而是催命了。
很顯然，包十一的良心不允許他那么做。
笑笑看見周韻，揮舞著小手，要從包十一的懷里出來跑到周韻懷里，希望媽媽周韻抱著，這讓包十一有些吃醋地說道：“我這一天到晚帶她，她還是和你親。”
“誰讓你當初見她的第一面就說她丑，嫌棄她的，哈哈，說不定你女兒一直都記著。”
周韻抱著笑笑，又一臉笑容地問道：“你說是不是啊，笑笑？”
笑笑像是聽懂了一樣，咿咿呀呀地說著嬰語，咯咯笑著，那笑容燦爛純真，真的能夠融化人心，實在是太可愛了。
包十一翻了個白眼，說道：“你這樣一直說，就是想告訴她是不是，好讓笑笑更喜歡你這個媽媽。”
周韻聽出了包十一話里面的酸味，笑著說道：“笑笑心里明白著呢，你啊就好好表現吧，等到時候看笑笑原不原諒你。”
“我們笑笑這么可愛，你居然說她丑，到時候看笑笑怎么回你。”
包十一望著周韻和笑笑，看著他生命里面兩個最重要的女人臉上那燦爛的笑容，感覺就像是擁有了整個世界。
雖然是過來探班，但是包十一不能一直陪著周韻和笑笑，因為他現在還有戲份要趕著拍攝，不能耽誤拍攝進度。
這一點周韻等人也都是知道的。
好在包十一的狀態一直都在線，要不是因為對戲的搭檔忘詞，很可能又會是一條過。
曾勝對于包十一能夠保持這么好的狀態真的很意外，這樣的演員不是沒有，只是非常少，最重要是他發現包十一的演技真的是越來越出色，很容易就進入角色，整個人就真像是患了癌癥的林華一樣。
那眼神，表情，還有情緒，所有的狀態都讓曾勝心里很是驚訝，因為這讓他有些錯覺，像是包十一拍攝的并不是那位沈明抗癌的故事，也不是其他癌癥患者的故事，就像是拍攝包十一他自己的故事。
“好了，十一很好，這場戲很好。”
包十一笑著和劇組工作人員表示感謝，然后朝一旁看戲的周韻還有笑笑走去。
許婉清一臉敬佩地望著包十一，說道：“十一，你剛才演的真好，真的！”
“那是當然的，班長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初我為了提升自己演技有多努力。”
聽見許包十一這話，許婉清和林歌相視一眼，她們兩個當然還記得當初包十一為了試鏡《熔爐》，那段時間提升自己的“演技”有多拼命。
許婉清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勉強給了個回應，不再多說什么。
包十一接過助理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看著周韻和笑笑，忽地問了一句，“周韻，你說要是我和沈明一樣，有一天……”
還不等包十一把話說完，周韻笑著回了一句，“那就和劇本里面一樣啊，我正好是學醫的，到時候把你治好就好了。”
很顯然，周韻知道包十一想說什么。
周韻望著包十一，眼睛里的笑意明媚如畫，似乎一點都不擔心那不會發生的事發生。
“這不是很簡單嗎？就像電影里面的故事一樣，醫生治好病人，然后和病人在一起了。”
如果包十一是病人，那么她就是包十一的醫生。
到時候就把我治好了？
包十一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不過眼睛里笑意深處卻是劃過一絲憂傷。
周韻現在在醫學院學醫，從一開始周韻學醫就是因為他，那么最后如果的結局并不是像《抗癌的我》里面那樣，而是他心里一開始想的，林歌提的那個結局。
那會是怎么樣？
包十一勾住笑笑的小手，望著周韻，輕聲說道：“那好，我會等著你來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