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還在繼續,次日一早,梅氏做了葫蘆餡的包子,是梅小八頂頂愛吃的,梅小八一直眉開眼笑。(比奇屋逼qiwu的拼音)
因為是素餡包子,不怕冷,中午也能吃,中午兩小的飯盒帶的就是這個。
用了早飯,桂重陽與梅小八去村塾。
才到桂家小半月,可是梅小八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雖說他依舊是黑黑壯壯,可不知是不是在桂重陽身邊熏陶的,帶了幾分斯文乖巧。
“重陽哥,杜七真的會去村塾嗎?他娘好兇啊。”將到村塾,梅小八想起小胖子杜七,道。
“不上學做什么?應該還是會來的,只是不曉得是什么時候過來。”桂重陽想了想道。
等兩人到了私塾,就發現幾個隔壁班的學生堵在小班門口,向里面張望著什么,其中就有梅小八的兩個堂兄。
見桂重陽與梅小八兩人來了,那幾個人讓出門口,依舊沒有離開。
梅小八的腳步頓了頓,對兩個堂兄道:“五哥、七哥。”
那兩人有些意外,眼睛在梅小八身上的新衣服上轉了轉,胡亂應了一句。
桂重陽看在眼中,心下一嗮。
這兩人開始時應該是得了家里吩咐,怕梅小八纏上他們,才對梅小八敬而遠之;如今見梅小八并不指望他們家,在桂家也過得不錯,怕是心中又不平起來。
有些人就是如此,見不得別人好。
村中人都說梅家子弟出息,占盡村中靈秀,桂重陽卻是不以為然。
只見過的這幾個,就良莠不齊,只是不知那始終沒有打過照面的梅晟是什么樣的人物。
一時之間,桂重陽生出幾分期待。
“重陽!”歡快熟悉的聲音,打破桂重陽的跑神。
桂重陽抬頭一眼,一個大白饅頭奔自己沖過來的,不是杜七是哪個?
“重陽,小八,以后我們就是同窗了。”杜七滿臉開心道。
杜七笑容燦爛,桂重陽心中陰郁也散了幾分,笑著點點頭,道:“嗯,挺好!”
“哈哈,我也覺得好呢!”杜七笑著說道,又同梅小八打招呼:“小八,我挨著你坐呢,以后下河摸泥鰍也帶我吧。”
顯然是聽過梅小八“孩子王”的大名。
不管是杜七真想要跟著梅小八玩,還是隨口一句拉關系,梅小八都當了真,立時皺眉道的:“你娘不會讓的,俺怕你娘打俺哩。”
杜七立時搖頭道:“不會的,不會的,我跟我娘說去。”
眼見門口還有人看熱鬧,桂重陽道:“夫子要來了,先回座位!”
杜七的個頭與身板在這里,因此即便是走了關系的“插班生”,在排座時也沒有得到優待,就坐在最后一排,在梅小八旁邊加了個座位。
要是杜七選擇,他自是原意挨著桂重陽坐。可是桂重陽一側是高高大大的楊武,一側是村里有名的孩子頭兒梅小八。
杜七到底是鎮上讀了幾年書,別的沒學會,眉眼高低是學會的,知曉先來后到的規矩,不敢得罪楊武,也不愿得罪梅小八,就挨了梅小八坐了。
梅小八本不是小氣人,見杜七總是伸出脖子想要與桂重陽說話,與主動與他換了座位,倒是得了杜七好一番謝。
這蒙童班,本就是小學生剛入學啟蒙的班,學完《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的小學生要么完成學習任務,回家去了;要么就去了給隔壁大班開始學經。因此,這個班上最大的孩子九歲,就是梅小八從堂弟梅晨那一批。
之前多了桂重陽他們三個大孩子,坐在最后一排已經夠顯眼,如今又多了個大胖子,坐在后頭尤其突兀。
七、八歲的孩子,正是淘氣時候,可不管什么里正不里正的。
這個道:“真胖啊,走路都喘呢,比李老四家養的豬還肥!”
那個道:“肯定是大笨蛋,在鎮上讀了幾年書還不會三百千,只能混小班呢!”
“一個笨蛋、一個笨蛋、一個笨蛋、一個笨蛋,總共是四個,嘻,都是笨蛋!”這是另一個剛學算數的小學生,看著后邊一排,掰著手指頭算道。
“肅靜!”不待后邊幾個人反應,梅晨受不住了,起身用書本拍著桌子道。
后邊的四個人之中,可有個他的從堂兄弟,要是梅小八是笨蛋,那他梅晨是什么?
楊武與梅小八都看向杜七,雖說平白受杜七連累被罵笨蛋不爽,可是這杜七是不是真的太笨了?他們兩個是上學晚才來了蒙童班,桂重陽是為了照看他們兩個,才這小班熬時間,這杜七上了幾年學還來蒙童班,不是笨蛋是什么?
不知是心胸寬廣,還是被罵習慣了,即便聽到前面幾個小學生嘰嘰喳喳,杜七還是笑瞇瞇的,并不惱怒模樣。
只是旁人怎么看杜七不在意,卻不愿意幾個新朋友小瞧自己,便小聲對桂重陽道:“這里的學生,我就認識你與小八兩個,想要與你們同窗,才跟梅夫子說自己三百千不熟的。”說到這里,發現拉下了楊武,忙道:“以后就認識你們三個了,咱們一起玩!我叫我娘帶了好吃的,中午咱們一道吃。”
每個胖子都是吃貨,這話果然不假。
杜七本就對桂重陽、梅小八有好感,對于與他們兩個看起來關系不差的楊武便也“愛屋及烏”。
桂重陽見門口看熱鬧的隔壁學生一哄而散,便小聲道:“夫子來了,中午再聊。”
沒一會兒,果然梅童生手中拿著一卷書進來,不過是看了座上小學生幾眼,就指了指《三字經》上的一段話,吩咐梅晨領頭誦讀,隨即就匆匆離開,去了隔壁班。
原本有些喧囂的隔壁班立時安靜下來,隨后沒一會兒傳出一陣整齊的誦讀聲。
杜七初來村塾,正是十分好奇的時候。
眼見梅童生來去匆匆,大家都搖頭晃腦的跟著梅晨誦讀,不免低聲問桂重陽道:“正不是正課前的晨讀嗎?怎么早學做這個?夫子呢?”
桂重陽道:“村塾就一個梅夫子,剛才不是來過了?”
杜七點頭道:“怨不得這樣安排,想來是分身乏術。”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經過一次課歇,梅童生又夾著書來了。
杜七眼見大家都正襟端坐,也跟著將身子直了直。
梅童生卻坐下了,眼皮抬也不抬,隨口點了個小學生背書。
小學生磕磕絆絆的,背到一半就卡殼了。
“哼!朽木不可雕,上前來!”梅童生冷聲道。
那小學生不敢磨蹭,青白了臉上前,領了五個手板。“啪”、“啪”的聲音一下一下子落在大家心上,屋子里氣氛都跟著緊張起來。
又換下一個小學生,卻是終于背過了,大家看著松了口氣。
接下來,梅童生目光卻望向最后一排。
杜七看著那黝黑的戒尺,有些心驚肉跳,實際上卻并不大擔心。開蒙五年,三百千總會背的。
梅童生的目光略過杜七,在桂重陽身上頓了頓,最后落在楊武身上。
同樣是上學半月,梅小八年歲小,身邊還有桂重陽,即便學的慢些,也勉強跟得上了;到了楊武這里,卻是不大好。
梅童生又刁鉆,提問楊武的這段背誦是昨天新學的,有些晦澀難懂。
楊武自然沒兩句就背不下去了,結果挨了十戒尺。這還不算完,梅童生又借口功課憊懶,指著他與桂重陽負責未來十日的掃灑。
桂重陽面不改色,杜七卻是百思不解。
就算是功課不好的懲罰,也是只提問了楊武,又沒有提問桂重陽,從哪里看不出他讀書不用功的?
桂重陽沒有反駁梅童生什么,只是看了他兩眼。
不過是掃灑,就算梅童生不指,大家也要輪流值日,實不算什么。
這點挑釁,還不足以讓桂重陽生氣。只是像梅童生這樣的人,慣會欺軟怕硬,要是讓他當自己是軟柿子,說不得就會得寸進尺了。
桂家有梅氏姑侄,如今又多了個梅小八,如今桂五就要搬走,梅童生起了小心思也不稀奇。